431 娃娃,叫外公(1 / 2)

轩辕夜说着,眼底却是逐渐浮现几分温柔之色,越发衬得那双凤眸深沉醉人。

“但是没想到,上天终究,待我不薄。”

无论它曾经怎么安排我的命运,让我遭遇过怎样的艰苦折磨,最终却都还是讲你送回我身边。

这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从前,轩辕夜从不相信命运,但是自从遇到凤长悦,他却是终于开始对这种捉摸不定的东西心存敬畏——若是这样能够让她留下,在他身边,那么他心甘情愿。

那个在记忆中,逐渐模糊却从来没有消散的影子,终于和她完全重合。

时间,空间,都不是阻挡他们的步伐。

他要他们在一起,那么,天下无人可拦!

凤长悦看着他,清贵的容颜之上,一片沉静平和。

然而那双凤眸里,却独独映照出她一人的身影。

她的脑海中,迅速的闪过许多画面。

昏暗逼仄的房间,血腥可怕的惩罚,血肉模糊的身体,执着诡谲的眼神…。

那个曾近奄奄一息的少年,原来从来没有忘记过。

凤长悦指尖不自觉的摩挲着那一片血迹斑斑的布料,一些零散的片段拼接起来,她的眼底恍然之色逐渐散去,眼角却有光芒闪烁。

其实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竟是和他有过那样神奇的际遇。两人分明是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却有了那样的交集。

她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给他帮助,助他逃出那牢笼,并且亲眼看到他进入黑狱。

他也在她无数次厮杀历练的时候给她支持,总是给她最及时的提示和指点,看着她从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成长为了一代佣兵之王。

原来他们的初遇,就是久别重逢。

只是她没想到,他那么看重的东西,居然是自己前世的画像。

凤长悦来这里三年时间,几乎很少想起前世的事情,但是当看到那张容颜的时候,还是难以避免的恍惚了一刻。

“那时候…。我总是看不清你的脸。”

轩辕夜开口,清淡低沉的嗓音听来,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带着几分飘渺,却又让人无比安心。

“…我想要看清,但是每每认真看去,总是会变得更加模糊,所以后来,干脆放弃。直到…你离开。”

她一开始出现的时候,他心中下意识的带着警觉,但是因为本身已经将近死亡,所以根本没什么精力去做什么。

而后来,他发现她总是在帮他,他心中逐渐将她当做自己的一个盟友。

而那不知名的情愫,也在悄然发生,他那时候虽然心性果决,但是对这却是毫无所觉。

他甚至逐渐习惯了她陪伴在身边的日子,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于是,当他忽然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已经陷得这样深。

他甚至想过无数办法,想要尝试着将她留下来,尽管那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般的存在。

但最终,她还是走了。

说来也奇怪,他一直都看不清她的脸容,但是唯独在觉察到她会离开的那一刻,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张脸。

眉眼凌厉,却干净纯粹,眼睛像是黑色的玉石,动人无比。

他鬼使神差,咬破自己的手指,撕下自己的衣角,而后迅速将那女子的容颜刻画下来。

刚刚画完最后一笔,脑子里就再度变成了一片混沌。

那个人,终于再度成为了一个影子。

他将它珍重的放在锦囊之中,而后布下结界,小心保存。

无论走到哪里,遇到怎样的危险,从来不肯将那东西丢掉。

直到后来,遇到了一点意外,他意识到东西丢了,想要找回来的时候,却是已经没有机会。

他那一次受了极重的伤,伤势好了之后,他也终于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再也没有提到过那个锦囊的事情。

却不想,那东西竟是在千初凝那里。

按理说,人都已经在眼前了,这个东西也没什么用了,但是轩辕夜始终认为,那是他们初遇的证明,是命运好不容易给予的缘分,他自然无比看重。

“之前没有给你看,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都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但是,如果会引起岳父大人的误会,那么不如说出来。”

轩辕夜淡淡说着,眉宇之间满是认真,他看着凤长悦,轻叹——

“所以,一直都是你。”

我所珍爱的,我所钟情的,我所非她不可的,一直一直,都是你。

凤长悦居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其实她知道他为何会保存这样长久的时间,也知道他为何在两人已经相遇之后,依然未曾舍得丢掉。

就如同,她在经历那些非人的训练,和无数的敌人或者同伴厮杀的时候,曾经一次次的感受到的那种奇妙的感觉,让她一次次的避开危险,迅速成长。

她沉默片刻,忽然勾唇一笑。

“我知道。”

她将那东西收起来,再度小心翼翼的放入锦囊之中,而后还给了轩辕夜。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都是有些愣怔。

这是怎么回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凤长悦怎么看着没什么感觉?

最不可思议的是千初凝,她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着面色无波的凤长悦,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叫嚣!

她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她分明也是喜欢轩辕夜的,怎么可能在知道他心里另有一个人之后,还这样坦然?

等等!

千初凝脑子里,这才忽然闪过方才轩辕夜说过的那句话——

“所以,一直都是你。”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千初凝心底,忽然窜上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却又立刻否认!

不可能!凤长悦不可能是那个女子!

她记得之前见到那上面的人,分明是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而那个时候,凤长悦即便是和轩辕夜认识,也绝对不是那个样子!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轩辕夜那句话,又怎么解释?凤长悦的反应,又怎么解释?

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甘心和一个心里有着其他女人的男人在一起!即便这个男人是轩辕夜!

而且,越是这样的男人,才越是让人想要独占!

她就不相信,凤长悦真的那么大度,能够忍下这口气?

但是,这里面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对…。

看到千初凝脸上失魂落魄的模样,东方兰夕心里无比痛快!

之前听到千初凝喊出那一句的时候,东方兰夕也是整个人都懵了,她从来不知道,那锦囊里面,居然有着这样的秘密!

轩辕夜有其他喜欢的女子?

想到那一天,光线昏暗,那个少年一身血迹,满身伤痕,却无比坚定的爬回去,将那锦囊小心握在手心,而后璀璨笑开的模样,东方兰夕心里就像是有一把刀在不断的搅动,几乎疼的不能呼吸!

怪不得!怪不得他居然那么宝贝!也怪不得这么几年时间,千初凝都始终没有什么动作!

她心里肯定也是有所担忧的!一旦触及轩辕夜的底线,她便是没有一点机会了!

“哼,那个贱人,活该落得今天的这个下场!”

东方寒浠瞥了一眼,淡淡道:“无论如何,她这份耐心,倒真是不错。”

千初凝早就知道这事情,手上更是拿着这锦囊,这几年的时间,都没有任何动静,可见心思之深。

她知道自己不能闹,因为肯定比不过从那时候就被轩辕夜放在心中的人,于是认真的扮演一个温婉贤淑大方得体的圣女,借着千族家族大会的契机,主动将那锦囊送还,说不定更能赢得几分好感。

为了这一天,她不知等了多久,足可见她所用心思多深。

东方兰夕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如今不还是被人打回去,满身狼狈?别说她圣女的身份被凤长悦夺了,便是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还两说呢!”

千初凝如今的境地十分凄惨,但是在东方兰夕看来,最好能再痛苦一点!生不如死的才好!

至于轩辕夜,她之前是很喜欢,但是身上的伤还在不断的提醒着她,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清贵冷清?从容尊贵?

可是也别忘了他也是永恒之城的城主!

他所有的温柔都已经给了那个人,其他人想都别想!

东方兰夕明白,自己最好不要再去招惹轩辕夜,她现在反正是没有那个胆子了。

至于千初凝…。倒是要好好“谢谢”她这么多年的姐妹情深!

东方寒浠看到东方兰夕低头叫来一人,低声嘱咐着什么,并未在意。

千初凝这一次是死定了,她随便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千族只怕此时恨不得立刻让千初凝去死,更不可能会帮她了。

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悦儿…这…怎么回事儿?”

凤琛眉间微蹙,随即开口询问。

他分明看到那上面的人,不是悦儿,可是轩辕夜却是说,一直都是她一人…。

这其中的深意,凤琛几乎不敢去想,心中似乎有所警觉,以至于他问出的这句话都有些艰难。

凤长悦转头看向他。

“爹,这个事情我们回去再解释。”

凤琛看着她眼底温和之色,压下心中那些莫名的想法,淡淡点头:“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现在,的确是需要先解决其他的一些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和爹回去。咱们父女这么多年没见,是爹爹亏欠于你…。”

凤长悦尚未开口,千青霖就皱起了眉头,开口阻拦:“等等!”

迎上凤琛沧桑淡漠的眼神,千青霖心脏一跳,不自觉产生几分忐忑,反应了片刻,又心中暗恼:当初他在他面前,可根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如今才过了十几年时间,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千青霖对于要向自己曾经万分鄙夷的凤琛评定对话,十分不悦,但是对方已经是八荒云王,自然是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

他压下心中火气,沉声道:

“凤琛,你走,我们绝不为难,但是凤长悦,却是必须要留下来!既然已经确定了她是千族圣女,并且解除了封印,更是已经获得了神火之权,那么自然是要留在我千族的。你放心,虽然我们千族不欢迎你,但是她毕竟也是千筠的女儿,有着我千族的血脉。加上如今的身份,我们必然不会亏待她。她只要好好的做好一个圣女该做的事情就好。”

其实千青霖心里也十分不喜欢凤长悦,太冷静,却又太张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何况身后有着凤琛和轩辕夜做靠山,只怕非常难以应付。

但是,一想到她身上的六种神火,千青霖就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万般情绪,开口挽留。

无论如何,凤长悦本身都是一块无以伦比的瑰宝,所以,她是一定要留在他们千族的!

在千青霖看来,千筠当年叛出千族,她的女儿,原本也是没有资格留下来的。但是既然凤长悦是圣女,并且身兼六种神火,那么他们也可以勉强接受。

在千青霖心中,让凤长悦留下,是他们千族让步的结果,所以说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神色。

等他说完了,才忽然看到凤琛的脸色,似乎有点奇怪。

“…怎么?你们对这个还有什么意见?”

凤琛忽然嗤笑一声。

他的笑声很轻,很短促,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奚落,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般,带着绝对的蔑视和鄙夷。

“其实本王一直很好奇,你们千族这份莫名其妙的高傲,到底是怎么来的?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天赐血脉,还是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们千族的人才是最高贵的,任何人都无法比拟,都要听任你们的安排?”

千青霖脸色顿沉:“凤琛!注意你的言辞!”

凤琛嘴角的额笑意缓缓收敛,眼角眉梢都像是刀锋一般锋锐。

“本王倒是要提醒你——不要妄想那些你要不起的东西!痴心妄想在,最后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你!”

“你闭嘴!”

凤琛凌厉的反击,让千青霖一蒙,万万没想到,凤琛居然在这个场合,公然和他这样叫板!而且言辞十分犀利,简直难听之极!

凤琛却是毫不在意,实际上,此时没有上前给他一巴掌,也已经是极力忍耐的结果。

如果不是为了避免闹崩给悦儿带来麻烦,耽误他们相聚的时间,他早就出手了!

“悦儿是我和筠儿的女儿,多年前你们早已经将筠儿赶出家族,那么她自然也和你们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之前恨不得将悦儿当场赶出去,现在看悦儿身上的神火,又心生贪婪,想要据为己有。千青霖,我真是不知,你这么多年,水平没有怎么提高,这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凤琛!”

千青霖一声怒吼,脸色气的涨红。

“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之所以让她留下来,只是因为她是千族圣女罢了!无论她之前经历过什么,她现在已经得到了血脉之力的承认!而且已经有资格掌控黑金流炎!那么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千族圣女对于千族而言,有着怎样重要的意义,不然也不会拥有堪称至高无上的地位,拥有着仅次于族长的权利。

凤长悦圣女的身份确认无疑,千青霖想要人留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也正如凤琛所说,谁知道他们想要凤长悦留下来,是为了她本人,还是为了她身体之内的神火?

那可不是一种神火!那足足有六种!

神火榜上一共十三位,她自己一个人就占据了六位!这意味着怎样的力量,简直不言而喻!

任何人只怕都无法坦荡的说,自己对她身体之内的神火,没有哪怕一点点的贪婪之心吧!

尤其是,这里的大多数,还都是炼药师!

若是能够得到一种神火,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不少人看着千青霖的目光,都是有些隐晦。

是啊,凤长悦若是留下来,指不定他们会做什么呢!

千青霖气的脸色铁青,但是心中到底有些发虚,所以只好加大声音,让自己显得更加理直气壮一些:

“那些神火都已经认她为主,我若是想要,那么只有将她杀死!那不是等于将自己暴露?我又何必那么麻烦,直接现在动手不就好了?”

凤琛轻轻扬眉:“哦?可是,如果你没有将那些神火统统夺走呢?”

六种神火,若是千青霖抢走了其中的一部分,凤长悦应该也是不会死。

而他得到了那些神火,想要做什么,不都是方便许多?

千青霖顿时被噎住,凤琛却是声色淡淡,道:

“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死手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呢?”

千青霖顿时像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僵住。

一直闭嘴不言的千青松,闻言也是心头一颤,无尽的愧疚涌上来,几乎将他淹没。

其实现在想想,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当年,他们会那么狠心,对千筠赶尽杀绝?

她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地位卑陋的男人,何况现在那男人已经是八荒云王,跺一跺脚,连他们千族都无法忽视的人。

那么当年的一切,又到底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原本想要开口劝凤长悦留下的千青松,也忽然失去了言语,整个人都如同虚脱了一般,目色沉痛,气息低迷。

他没脸,没有那个资格去让她留下。

而千族的其他人,也都是面色复杂。

当年的事情闹得太大,但是消息也封锁的极为严密,就连千族的一些后辈,其实都不太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更加不知道,当年他们曾经千里追杀千筠和凤琛的事情。

那时候所用的手段,而今想来,唯有无尽的羞愧和后悔。

千青霖却只是僵硬了一刻,而后迅速恢复了正常,只是声音低沉的可怕:

“当年的事情,是你们共同犯下的错误!那是你们该承受的惩罚!怨不得我!无论如何,今天她一定要留下!”

黑金流炎都已经在她手上了,她若是走了,让整个千族置于何地?

凤琛神色讥讽。

千青霖干脆看向凤长悦:“你母亲的事情,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无论如何,你既然已经得到血脉之力的承认,那自然就是千族圣女。所以,你只要留下——”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当千族圣女了?”

凤长悦打断他的话,懒散出声。

齐纳青林一愣,而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凤长悦微微一笑,十分真诚:

“我说,我从来没有打算留在这里。千族圣女——这个位置,谁想当,谁当好了。反正我没兴趣。对了,之前千初凝不是当的好好的?你们也都十分满意的样子。我看,让她继续好了。当然,如果你们想让其他的什么人来当,我也绝对不会干涉——毕竟,和我没有一定点的关系。”

千青霖睁大了眼睛,震惊不已的看着她,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尖锐:“你说不不当?”

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

“血脉之力已经解除了你的封印,甚至黑金流炎都已经在你手上!你现在忽然说你不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嚣张!”

一时气愤,千青霖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怒吼出声。

“本君惯得,怎么,你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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