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瑶很努力地回想那一场真实的梦。
然而,梦中的她不过是无名小卒,知道的东西有限,若非是特别有名的,譬如像是谢十七郎那样的,其余人她能知道的事情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没有。
闲王的王爷封号有名无实,在燕阳城中是出了名的低调,在那一场梦中她甚至不知道最后闲王的正妃究竟是何人。
很快的,施瑶所纠结的点又换了一个。
她反反复复地想着闲王的那一句——
“你若嫁进我的府里,必不会有人与你抢食。”
她心想,也许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闲王又怎会看得上她?莫不是闲王有个私生子?啊呸,不对,闲王又怎会有私生子的!施瑶认真地思考闲王的府里究竟有没有哪个适龄的儿郎,她记得闲王府中的总管是个年轻的郎君,至今还未娶妻,倘若嫁给了闲王府总管,不也等于嫁进闲王府了么?
明明这个时候,只要她大大方方地接上一句,阿瑶不明,等闲王一解释,她压根儿就不需要再纠结了。但是施瑶任凭自己在内心纠结,却不敢接闲王的话,生怕是自己误错意了。
也不知为何,从在燕阳城的时候开始,她一遇着闲王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谢十七郎能够心情平静,迅速想出应对的方法,可一对上闲王,先是支支吾吾的,再是脸红心跳加速,最后连话也不敢说了,真真不像她自己。
之后,施瑶便一直低垂着头,也不敢与闲王眼神相碰,都说了些无关要紧的话。
而闲王却也再没提起过那事,仿佛只是一句不相关的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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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十七郎依旧教施瑶弹琴。
在琴方面上,施瑶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学不好,虽然比以前弹得是有进步了,但若要在一众贵女面前弹奏的话,那的的确确还是会得到五个字的评价——上不得台面。
不过谢十七郎在此事是却十分有耐心。
他甚至告诉施瑶,等哪天回了燕阳城带她参加琴会,指不定能得个前三,第一名的奖励是一块水头极好的白玉,玉,雅也,正好配琴。第二名的奖励稍微差了一些,是由举办琴会的商家所赠的商品,一般而言,五花八门的都有,但是价值不低。第三名则是干脆利索的一千金。
施瑶以前一直盼着能得第三,白玉要来了也不能当,把琴会得来的奖励拿去当了会被人笑话的,而商品更是无用,还是第三名的奖励实在。只不过以她的琴技想要得到前三,那是太阳从西边升起的事情。
所以谢十七郎那一日说让她参加琴会的时候,她笑了笑也没当真。
谢十七郎看得出施瑶的不以为意,暗自决定等真回了燕阳,定要带她去参加一次琴会。他谢十七郎教的学生,就算琴技烂的一塌糊涂,单靠他墨城王的名声要弄个第三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然而,今日的施瑶却有些反常。
谢十七郎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他眉头不由皱起。当他学生,可以弹不好,却不能走神,起码是对他当先生的尊重。他松开了琴弦,唤小童进来将七弦琴抬走。
然后,他盯着施瑶。
“因何走神?”顿了下,又添了一句:“不许胡说八道。”跟施氏相处久了,此女面对他的质问时,往往能一本正经地说胡话,最后还能七拐八弯地拐回来。
施瑶也不知是不是与谢十七郎相处习惯了,这一次她很坦然地便道:“郎主,阿瑶有一个疑惑。”
她双手支颐,问道:“闲王府里除了闲王之外可有未婚的适龄郎君?”
谢十七郎缓缓坐直,问:“何出此言?”
施瑶说道:“就……就是昨日,在杏花岛上的时候,闲王与阿瑶说了一句,若阿瑶嫁入闲王府,便无人与阿瑶抢食。”
谢十七郎反问:“在本王的府里,有人与你抢食?”
听到“本王”二字,施瑶便知谢十七郎有些生气了。她正襟危坐,道:“没有!”
谢十七郎又缓缓地道:“我不吃甜食。”
施瑶愣了下,十七郎不吃甜食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转移话题道:“兴……兴许闲王只是与阿瑶在开玩笑,阿瑶尚有自知之明,以闲王的身份又怎会看得上阿瑶?不过还是多亏了郎主,郎主言而有信,若非郎主,阿瑶此生怕也不能与闲王同游杏花岛了。”
她是真心感谢谢十七郎的。
虽然他最开始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但出于他的立场而言,以他的权势,半路抓个女人回来,在这个时候讲究阶级的社会里而言,是很普遍的事情,尤其是她家犯了谋逆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