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萼倒是被杨云溪这般表现惊了一下——她以为杨云溪必定是会情绪波动极大的,却没想到反而临了却是这么一副冷静的样子,甚至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喜怒。
杨云溪淡淡的看了一眼胡萼:“既然小胡贵人将话都说完了,那便是可以走了罢?我这头还有些事儿呢。至于小胡贵人,回去之后也可以收拾东西了。既然要一起走,还是早做准备得好。”
这就是逐客令了,不过杨云溪还算是客气的。只是平静得有些过了头而已。
胡蔓看了一眼杨云溪,便是收敛了还想再说几句话的心思,当即带着墩儿告辞了。就在那么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杨云溪是有些可怕的。而且她心里清楚,只怕杨云溪已是猜到了到底是谁跟陈夫人说了那句话的。
可偏偏应该愤怒得甚至暴跳如雷的杨云溪,却是平静得如同暴风雨中巍然不动的巨大山石。沉默,平静,却又让人觉得只能仰视。
胡蔓这头一走,杨云溪便是抿紧了嘴唇。再三克制之后,她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愤怒,到底还是陡然的握住茶盅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一声清晰又突兀的瓷器碎裂声响起,只让人心头陡然都是一跳。
然而杨云溪却是分明感受到了一股肆虐的快意,仿佛心中的那些无从突围的情绪,也随着这一声清晰的瓷器碎裂声彻底的崩溃出了一道缺口,有一种慢慢平复流失之感。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杨云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平静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彻底的缓过劲儿来。只是虽然人平静了不少,可是心中那些情绪却也不见得就真的消散了。
睁开眼睛,杨云溪出声叫人:“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叫人进来收拾了罢。”
说完这话,杨云溪便是径直起身去了内室。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她这么一副平静的表面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绪。
事实上,她的手指的到了现在都还微微的带着一些颤。她想控制住自己,可是却悲哀的发现根本止不住。
若不是竭力克制,她是真想一口气将屋里这些东西都全砸了的。
进了内室之后,杨云溪将门紧紧的关上,随后便是猛然捂住了嘴。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有烫又咸。杨云溪就这么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的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不是不甘心,也不是怨恨,也不是愤怒。她只是失望,巨大的失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让她有一种被关在了笼子里的错觉。而偏偏,她想要挣扎出去甚至都不能。
更甚至,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掉进了水里慢慢窒息一样,那种滋味……
除了这般嚎啕大哭一场,她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发泄。砸东西是不能的,她这头砸了,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太子宫的人都会知道。
所以,只能这般拼命克制和隐忍。只是她却是不明白,更很想问一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