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年草七叶已生,本该摘落,但秦先羽不差那几个银钱,也便不去理会。
风儿吹拂,寒年草轻轻抖动。
“福伯啊,我总觉得这名字不太好。”
“少爷觉得如何?”
“福伯?福薄?不太吉利,反正您自幼便随我爷爷那一辈,今后也必得享高寿,不如叫福爷?”
“少爷。”
“唔?”
“其实老奴年纪不大。”
想起那不认老的福爷,秦先羽暗自笑了声。
自玉丹熔炼为金丹玉液后,这小道士修为又涨至七寸五分高,堪称神速,骇人听闻,修行有这等进境,他心情自也畅快许多。
今日陆庆已经差人来告知,再过十日上京。
他心中已有决断,此去京城,唯一放不下的自是福爷。他心中盘算着给福爷留下数百两,请陆庆派人代为照拂,甚至寄居柳府也可。
正在道上行走之间,忽然有人来请。
“柳小姐?”
……
江岸之旁,清风习习。
柳若音站在江边,有风儿吹来,衣衫飘动,使她显得十分单薄。她伸手拢了拢飞散的发丝,轻叹一声,颇有愁绪。
眉头轻蹙,使人生怜。
当秦先羽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色。
以他的感应,可以察觉身后林间有个轻柔的呼吸,多半是凝儿在旁偷看。
“听陆统领说,再过十日,就该上京。”柳若音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也要随行上京么?”
秦先羽说道:“有一珍贵之物,甚是难求,只有京城达官显贵众多,兴许能够寻得。”
他这里指的,自然便是那一柄玉剑。
州府大人已在打造金剑,但玉剑难求,还是需要往京城走上一趟,若得求得玉剑,自是大喜。倘如求不来玉剑,也只得退而求其次,从州府大人手里取来金剑,充当道剑的根本。
但玉剑最为上佳,金剑总要稍逊一筹。
“京城乃繁华无尽之地,大德圣朝上流权贵多居于此,只须一个机会,就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在京城中,受贵人看重,鱼跃成龙的例子并不稀少。”柳若音轻声道:“公子年纪尚轻,已是名传丰行府,医术高深,又兼武艺超凡,此去京城必有一番成就,此行之所求,也定能如愿。”
秦先羽低声笑道:“承蒙吉言。”
柳若音略一迟疑,终是道:“我心内有一言,不知当不当问?”
秦先羽道:“柳小姐既有疑惑,只管说来。”
柳若音深吸口气,微一咬牙,说道:“据说公子身负婚约,此去是要跟那位上官姑娘续了这桩婚事?”
秦先羽不曾想她会问到此事,不禁愕然,但仍是答道:“我与上官姑娘未曾有缘一见,如今两人家境宛如天壤之别,这桩婚约实则束缚不少,既是对我无益,又束缚了上官姑娘,不若解去。”
听闻秦先羽是去解除婚约,不知怎地,柳若音心中松了口气,忽地又生担忧。
秦家如今只余秦先羽一人,除他之外,一些表亲可视如无物,药堂也被争去。在丰行府,这个秦家公子,似乎已无留恋的必要。
若是与上官家有着婚约,兴许还要回来。
倘如解了婚约,便了无牵挂。
以他如此年少俊杰,在京城中必有造化,得以飞黄腾达,若真是如此,只怕不会再回来了罢?
不知怎地,柳若音心中蓦然升起失落之感。
“若婚约不解,也未必不好。”
她心下叹了声。
清风习习,天清气爽,使得发丝飘动,却拂不走满腹愁绪。
过了片刻,她终是低声道:“京城繁华,使人流连忘返,若能安定落居,也是许多人日夜所求的。公子此去京城,可想过是否有归来之日?”
闻言,秦先羽微微一怔。
沉吟片刻,秦先羽说道:“京城繁华,乃盛世都城,只是我乃闲云野鹤,虽非正统道门弟子,却也喜好清净。此去京城,事情若有所得,便会归来,闲居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