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尤菲莉亚没有反应。

难道声音不够大？

范康当下便加大了力道，几乎是蹬着路面在走。

可是眼看就要走过头了，尤菲莉亚还是没有反应。

范康皱了皱眉，小心地往回挪了几步，然后假意咳嗽，试图引起尤菲莉亚的注意。

这一次，尤菲莉亚终于开口了，声音中透着疲惫。

“有事说事。”

“这……”范康有些为难了。怎么和剧本不对啊？这时候，小丫头不是应该梨花带雨地扑到他怀里，一个劲地道歉么？

“殿下没事吧？”范康试探性地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

“我没事。不劳烦你费心了。”

“殿下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话，还是说出来吧。不然会憋出毛病的。”说着，范康缓缓向尤菲莉亚走去。

“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不过你或许会认为，我是故意在这里等你，然后好名正言顺地把你带到怪物基地，利用你吧？”

范康在尤菲莉亚身旁坐下。“殿下应该是累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会吧。”

“为什么不是想利用你？”

“不知道。”

尤菲莉亚抬头，却只是直视前方，没有去看范康。“真是聪明的回答。”

“那殿下知道，为何我会过来么？”

“不知道。”这一次，轮到尤菲莉亚用这个“聪明的回答”。

“我怕殿下冲动，一个人就去怪物基地。”

尤菲莉亚沉默了片刻，然后嘴角微微上扬。

“这算告白么？”

范康默默地注视前方，对尤菲莉亚的回答避而不谈。“我或许是最不起眼的人了吧？长的丑，爱说谎，胆子小，爱吃醋，偏偏又没有万贯家产，出身草莽……”

“你这算告白么？”尤菲莉亚打断了范康的话，静静地注视着他。

范康愣了好一阵子，然后又继续说。“出于自卑，不敢相信别人会对我好，于是导致极度缺乏信任感，总喜欢提防着别人……”

“胆小鬼！”

“胆小鬼。”范康很肯定地说。

“还好不是懦夫。胆小鬼的心肠，一般都不会坏到哪里去。”

“为什么？”

“因为只有怕失去，才会懂得珍惜。他害怕自己受到伤害，也害怕别人受到伤害。”

“我也这么认为。”范康咧嘴一笑。“因为我一直很善良，杀人的时候喜欢一刀致命，免得人家痛苦。”

“穿越者一般在多大的时候开始进入弗瑞大陆？”

“殿下一定是误会了，在自由领域之外还有一个世界。只有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所有的穿越者都是从那个世界进入自由领域的。”

“你怎么知道那个世界就不是被制造出来的？”

范康一愣，一时语塞。

地球是被制造出来的虚幻世界么？范康可不愿意这么想。

尤菲莉亚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进入自由领域之后么？”

“不。在那之前，我就是一个杀手。”

“专门以杀人为工作？”

“是的。”

“要是行动败露了，那你的家人岂不是很危险？”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因为我没有家人了。”

“全都去世了？”

“准确来说，我只目睹了父母的死亡，而姐姐则不知所踪。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她，可始终没有结果。恐怕……”

尤菲莉亚突然打断范康。“或许她还活着！”

“但愿吧。我就她这么一个亲人了。不过时隔这么多年，我连她的长相都忘得差不多了。就算重逢，也可能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彼此之间的记忆，除了说要娶她的童言，也已经消逝在岁月当中。”

尤菲莉亚皱了皱眉。“奇怪……你们那里，姐弟可以结婚么？还是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范康轻笑。“是亲姐弟。不过那只是儿时不通世事说的戏言。在我们家乡，有很多小男孩都梦想着娶一位漂亮高贵的公主。只不过像我这样的渣渣，恐怕是没有这样的福分的。”

“这么说，你也想娶公主？”

“想。”

“虽然知道你在骗人，但我还是觉得很高兴。”

“虽然知道被拒绝了，但我还是觉得很高兴。”

“油嘴滑舌！”尤菲莉亚笑骂道。

“殿下如果休息够了，咱们就动身吧。”

“等等！你说得对，有些话不能憋在心里。你也知道，我身为皇女，从小被人高高在上地捧着。不管犯了什么错都不会有人怪罪。但是二皇兄教导我，没有人会喜欢做错事却不悔改的人。我之所以坐在这里等你，其实……”

“殿下这算是告白么？”范康一脸贱笑。“希望殿下不是个胆小鬼。”

尤菲莉亚刷地起身，率先上路。

范康撇了撇嘴，正要起身，却听见了少女清脆却坚定的声音。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