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伤阴沉着脸说:“老田看见你落水,本想救你,可你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沉底儿了,老田害怕。跑了。”
“他闺女怎么整上去的?”我不解的问道。
“那个矮胖司机帮忙拽上去的,”黄天伤说道。
“那刘航呢?”我四周瞅瞅,老鬼刘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黄天伤冷笑一声,跟我说:“刘航来气他不讲义气,跟上去准备打灾了。替你出这口气。”
我好像完全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了一样,很从容的从岸上捡起衣服。跟黄天伤说:“先送我回家,然后把刘航给我找回来。他不仁咱们不能不义。公道自有评判。”
黄天伤不解的看了我一眼,但是没有说话。直接捆了我身,我好像野生动物一样,非常矫健的从湖堤底下爬了上来。一点都没有打滑。接着黄天伤也没松窍,直接捆着我从荒郊野外的往市区跑。
跑了没多远我就有点沉不住气了。虽然黄天伤是捆着我身,我感觉不到累,可身子是我自己的啊,磨损的关节也是我自己受着啊,我这时候才有点生老田的气,他这人也太不讲究了,怎么就给我扔下不管了呢。
我让黄天伤别跑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我坐在路边等车,这条道儿上想打出租车是别想了,没有出租车大晚上往这边跑,但是能搭到货车或者私家车,我挥手三辆车,都在我身边疾驰而过,第四辆的时候终于停下,问我是不是搭车。我点点头,那大哥冲我一摆手,我又不好意思上去了。我这一身青苔呢,上去不给人家车弄脏了。
大哥问我咋还不上车呢,我不好意思的告诉他我身上埋汰,怕给他车弄脏了,没想到大哥非常豪爽的跟我说:“车脏了洗不就完了,多大点儿事儿?上来,你一会儿都喂蚊子了!”
我被这大哥给感动的杠杠的,人家跟老田同样是吃猪肉绊子长大的,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大哥很能侃,问我为啥这么晚了搁这嘎达卖呆儿,还造的埋了沽汰儿的。我叹了一口气,跟大哥说:“别提了,一言难尽,让人给涮了。”
大哥开玩笑的跟我说:“你这大晚上的往道边儿一坐,也就我这胆儿大的,要是碰上胆儿小的,根本不敢拉你,谁知道你是人是鬼啊!”
我点点头,大哥说的有理,因为青马湖边上原来就是坟圈子,只不过后来本人承包了之后,大部分的都被迁走了,只剩下一小部分无主的荒坟被平了坟头,算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所以大哥说怀疑我是人是鬼,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我跟大哥说:“是鬼也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听说做好事儿还能招鬼的,心里有鬼的才招鬼呢。”
大哥听我这么一说,他一拍大腿,跟我说:“可不咋的,以前我真碰上过这事儿!我当兵的时候,南方发大水,我去救灾,结果一个村子整个啷的被洪水给淹没了,我们班负责转移幸存的老农,转移了二十来趟,总算把人都接出去了。可我耳边就听见有人喊救命,我就说还有人,可他们都没听见,都说我幻听了。说实话,那时候真就有点幻听,因为对这俩字儿我们太敏感了,耳朵里面好像时刻都有人喊似的。可我那次听得真真切切的,当时我倔,我自己划着橡皮筏又回去找了一圈,还真找着个老太太,趴在一块木头板子上,在水里泡着,我过去接她,她说啥不上来,对我一个劲儿的摆手,最后给我整急了,跳水里面要给她捞出来,可我刚跳水里面,一抬头,哪有什么老太太,刚才她趴着的那木头板子是个棺材盖儿。”
大哥笑着跟我说:“我把这事儿跟别人说,别人还都不相信,觉得我三吹六哨。可我千真万确的看到了,小老弟,你信不信,你说实话,你不信我也不能给你扔下。”
我笑了一下,这大哥真够实在的,我点点头,跟他说:“我信c人有好报,老太太就冲着你是个好人就没抓你当替死鬼。你这是心好积阴德了。”
大哥“哈哈”大笑,跟我说:“我这人就是胆儿大心软,谁有困难我都想帮一把。后来水退了,我们部队负责重建工作,我还特意去那个村子里面打听过关于那老太太的事儿。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位,村子里面的人听我一形容就知道是谁了。老太太儿孙满堂却没有人赡养,她活着的时候最疼的小儿子,把家产房产都给小儿子留下了,结果小儿媳妇给她撵仓房里面住,没两年就瘫了,吃喝拉撒更没人管了。想起来送点饭,想不起来就饿好几天,最后还没等过冬呢,就活拉给饿死了。儿子饿死娘啊!太牲口了。”
“村民都好奇问我为啥要打听这老太太,我把事儿一讲,结果他们都直卜愣脑袋,告诉我,那老太太的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在洪水中都得救了,在转移的时候,那老太太的小儿媳妇在救生艇上小嘴叭叭不停,谁都说,说这个淹死了活该,那个咋没淹死呢,正白话呢,小儿媳妇不知道咋的,忽然来了一句,哎妈呀,我好几天没洗脸了,不行,我得洗洗脸,这么埋汰哪行。说完,就趴在救生艇边上在泥汤子一样的洪水中洗了两把脸,半天没动弹,等旁边人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一看,你猜咋的?”那大哥忽然开口问我。
我随口说了句:“死了?”
“那不可咋的!”大哥一拍方向盘,“妈了逼的淹死了!”(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