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原忠胤还是颇有点自知之明的,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叔叔太原雪斋的能力手腕,所依靠的恩赏在其他谱代家臣看来是那样的不公平,在巨大的非议声中走向总大将的位置就难免要承接沉重的心理负担,这萨埵峠靠近海边又被称作媲美亲不知子不知的危险山峠,历来有东海道三大难所的称呼。().
作为本地土著武士的庵原忠胤还是能分清在什么地方迎击武田军更有力,这个地方选的就恰好是卡在武田军进军的必经之路上,到是颇费一番心思布置,从表面上来看,把本阵设在这里是引诱武田军进入骏河国中予以痛击的打算,可实际上这已是骏府的最後一道防线。
庵原忠胤的想法还是按照以前的老套路,那就是彼此摆明车马硬碰硬的战斗,今川家倚着地利之便又是守土护家士气上要更高昂,武田军敢冲过来就迎头痛击一顿胖揍把你打回去,即使打不过武田军也总可以依仗萨埵峠严防死守,耗下去总有一天会把武田信玄给耗撤退。
可他就不明白一个道理,战争远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早就不是源平镰仓时代双方摆开阵势玩一骑讨,胜利的一方士气大振发动全军突击一举奠定胜局,随着武家社会的不段进步逐渐丰富新的战术体系,行军打仗不再是以个人武勇高低论成败,而是对军略、谋略以及御下的手腕等多方面考量。
庵原忠胤的主力军势镇守萨埵峠,小仓内藏介资久和冈部忠兵卫直规等负责萨埵峠北部的八幡坪防卫,作为家督今川氏真也随军出阵,只不过耽于享乐的他实在受不了军旅之中一群男人住在一起臭烘烘的军营,他选择把自己的本阵设在萨埵峠不远处的清见寺里。
今川氏真本人对军略是极不擅长的,除了庵原忠胤率领的一万五千大军以外,这次他还把自己的三千本阵一并搬到清见寺里,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心腹精锐,平时舍不得拿出来用但现在不拿出来也不行的。
在和心腹奉行众讨论的时候,今川氏真就说道:“武田军一万六,而本家有一万八,从兵力上来看,我军似乎比武田军要多一些呀!即使打不赢武田军也一定可以把他们挡在骏河国之外的吧!希望安房守别辜负本家的期望,为我今川家把守好这一关。”
在这种军事常识都有所欠缺的家督面前,指望他能临阵鼓舞士气就显得有些扯淡,当第二天一大早武田信玄尽起一万六千军势浩浩荡荡的杀向萨埵峠的时候,今川氏真还沉浸在美妙的睡梦里没有醒来,这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一位昨夜睡在不熟悉的房间里而没睡安稳,这会儿要多睡一会儿权当补个美容觉。
武田信玄亲率大军出阵却把庵原忠胤给吓的不轻,连忙下令各阵大将提高警惕严防死守切不可轻忽大意乱了阵形,对面的武田军似乎根本没把萨埵峠上今川军放在眼里,即使对面有一万五千军势也丝毫没有调整的意思,就命令马场民部少辅信春、内藤修理亮昌丰、秋山伯耆守信友、三枝勘解由左卫门尉守友四人为先阵,直奔萨埵峠强攻而来。()
双方的第一轮接战就在铁炮队的盲射中拉开,乒乒乓乓的铁炮轰隆隆一刻不停,四个看似毫不相连的先阵其实是彼此遥相呼应,每一轮齐射都瞄准今川军先阵的一点集火,虽然效果不甚出色但也可以算的上聊胜于无的安慰了。
庵原忠胤没有那么高端洋气上档次的铁炮战术,只是任由各备队的铁炮足轻聚在一起把铅弹打出去了事,好像那不是再用铁炮射击而仅仅只是用这玩意放个响来鼓舞己方的士气,一场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效果的铁炮对射结束,就意味着真正的接战就此拉开。
双方的武士排起整齐的三间枪队对峙,缓慢的进攻节奏持续整整一个上午,这种毫无花哨又几乎没多少损失的消耗战非常无趣,直到今川氏真醒来吃过午饭才接到双方的攻势有所减缓,看起来是准备各自撤退吃过午饭再继续战斗。
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今川军中的四位大将濑名信辉、朝比奈信置、三浦义镜、葛山氏元突然擅自脱离撤退的序列开始大踏步的向后撤退,在这四人的身后跟着十七个统兵大将同样迅速撤退,正在撤退的武田家突然调转方向重新杀过来,把庵原忠胤给吓的一大跳。
庵原忠胤命令前阵顶住武田军的进攻,急忙传令道:“速速通知几位大将停止撤退!武田军使诈又杀回来了!”
可他的将令似乎丢到水里完全没有得到答复,这四位大将带着其余的十几个统兵大将纠集起八千多军势闷着头向后撤退,几没有解释自己是去吃饭也没有停下来做相应的调整,这就使得庵原忠胤开始怀疑他们的动机。
“他们这是要撤退到什么地方,为什么本将的号令都听?看他们的架势是诱敌深入再左右夹攻,还是什么奇怪的战术?但是为什么本将从没有听他们提起过这个应变之策,依照他们这么撤退下去就要退出萨埵峠了!”
庵原忠胤被急的满头大汗,本来这一万五千军势硬抗武田军一万六千军势就吃了不小的亏,再让这些人带走八千军势就指望这七千人能守的住几时还是个严重的问题,他忽然觉得争这个总大将似乎把自己给坑的不轻,没有足够的威望支撑还偏要接下来这个总大将简直是自找麻烦。
派出去的使者一波波回来依然没有带来任何准确恢复,眼看这些人真的要退出萨埵峠,庵原忠胤终于明白自己被愚弄,怒声说道:“本将就说他们的行动诡异,看他们撤退的方向好像是要去主公那里!难道他们是冲着主公而去的?这群叛臣!我忠胤绝对不会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