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正有那雪娅等在院门,见二人欲走,忙步前而跪悲悲戚戚的道:“乞仙长收我为徒,乃能洗我冤屈。”老道听罢直皱眉,郎飞道:“你且细说一二。”雪娅啜泣道:“小女子本是那大周国御史欧阳牧独女,只因朝中奸臣当道,我父上疏揭露旬州各府官互相勾结贪墨御上所拨筑坝款项之事,被那狗宰相秦文扣了折子,反诬个私通外邦之罪下了大狱,又判我家老小尽皆充军,后来我爹爹被他们在狱中迫害身死,其余家人在充军路上,饿死的饿死,打死的打死。有那押解之人见小女子薄有几分姿色,于是高价卖于外邦奸商,辗转才到易香阁手里,小女自小熟读圣贤经论,知礼仪廉耻,本就存了念想,若果真入了烟花,随了贼人,便自当一死以铭志,怎想幸被公子所救,复得自由,原该存思庆幸,平凡过活,无奈每于安睡之时思及父仇家恨,着实不得心安,故此才不羞廉耻,叩首呵求。”
老道道:“即是如此,差人修书一封于大周皇帝,待他细查便可。”雪娅又叩头嘶哑的道:“万望老神仙垂怜,小女子凄苦便凄苦了,却也有三分刚强,这比天的仇,似海的恨,总想自个儿报了,若难成全,便不起来了。”
老道听完沉吟不语,郎飞却不管许多,不禁在一边撺掇道:“师父,你就帮帮忙呗,那丹门这许多弟子,多她一个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哩。”
老道叹口气道:“不是为师不想帮她,只因她身不具灵根,无人肯收她为徒,怎生修行?”郎飞道:“若是如此,师父收下得了,给我做一个师妹,也是件快活的妙事哩。”
老道睨了他一眼道:“胡闹,为师收徒也要有个祖宗训法,你若不是那地灵根,也不合师父我这化气之人亲自来收徒了。”郎飞听罢眼神一转道:“师父,您您一个人在那玄羽殿住着,徒儿功课忙,也无多少闲暇来陪您,不妨让她给您做一个服侍的人儿,也可陪您散散心解解闷不是?”
老道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道:“你这鬼子小,为师清修惯了,哪受的身旁有人搅扰,再言她一个无灵根的女子,修不得道,一副孱弱的体格也练不了武,上了峰去她又如何自处?岂不是白白耗尽了青春?”郎飞一咧嘴犯浑道:“师父总归有这许多推辞,你既然说她不行,那便让他给徒儿做个弟子耍耍。”老道一怔,立马骂道:“你这小鬼,智齿都未长全,还学做长者了?”郎飞转了脖颈气嘟嘟的不去理他,嘴中嘟囔不清的道:“教个美女当徒弟,落了云帐做老婆。这种美妙想来你也没听过。”
那老道见他犯了浑,左右无法也不去理他,道声:“随你就是,一概琐事莫烦为师便好。”这小鬼见老道松了口,得个乖道:“嘿嘿,就知道师父您面硬心软,是个实诚人儿。”老道拿这鬼灵精无可无奈,只得又是一阵笑骂。
那雪娅一旁听着二人谈话,待住了声,转身一步跪在郎飞面前叫声:“师父。”郎飞这小子虽是多了几分机灵,却也慌了神,手忙脚乱一阵比划,搀也不是,不搀也不是。旁边值守的弟子一旁哧哧偷笑,郎飞一板脸唬道:“笑,我让你们笑,都过来给我这大弟子,也就是你们的师叔见礼。”
那些弟子听罢一个个蔫了头,苦着个脸,果真走过来向雪娅行礼,弄了雪娅一个大红脸,直美的个郎飞哈哈大笑。
这一幕刚收场,郎飞便又起了心思,捣鼓半天推着雪娅来给老道见礼,老道禁不住只好点点头,郎飞在一边挤眉弄眼的道:“师父,您对这徒孙可满意?”
老道只得道:“满意。”郎飞道:“那师父您怎么个满意法。”老道不耐的道:“很满意。”郎飞坏坏一笑“既然师父都很满意了是不是该有点表示才对?”
玄羽老道倏然睁开双目,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小无赖,你自己这做师父的都没表示,竟然来算计为师。”那小鬼头听罢突然自须弥带中拿了五色笔递给雪娅,“乖徒弟,这便是为师予你的拜师礼了。”
老道瞪圆了两眼,指着那笔道:“你……好你个小子,挤兑为师对吧。”那郎飞讪笑道:“礼数,礼数,谁叫徒弟除了那箍儿就没法器了呢,您也知道徒弟无事便好一口野味,若把那箍儿送了那不是少了乐趣,再者说那也是师父您给徒儿专门炼制的第一件宝贝,这意义更甚于实用嘛。”
老道一时哑口无言,在镯子上抠唆了半天一脸不舍的拿出戊土旗。咬牙切齿的道:“拿去,我她怎么用。”郎飞心中暗自得意,“她用不了还不是便宜了我这师父。”嘴上却开口道:“咦,师父,您这旗,还是个破烂货哩,你这中间不就是个窟窿。”
那老道脸色越来越阴沉,郎飞见状暗道不妙,“这老头要恼。”忙伸手捋捋老道的胡子道:“师父休要着恼,徒儿跟您可是一家亲,翻来覆去也到不了外人手里不是?”老道这才略缓了脸色不去搭理他。
这小子转头又卖个乖,牵了騊駼服侍老道上马,又安顿好雪娅,这才上了虎背,一行三人继续往那丹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