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如此,冯宛可不想坐等一个月。
她缓步起身,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妩娘正身着一袭红色裳服,昂着头气势十足地对着冯宛的房间,同时双眼时不时地朝眉娘和绢儿盯上几眼,表情好不得意。然后,她看到了冯宛。
此时的冯宛,云鬓高挽,一袭宽大晋裳随着风飘荡,越发衬得腰肢细细,整个人亭亭玉立。
而现在,她正站在台阶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妩娘。
一直以来,冯宛都是温婉的,甚至有时候,温婉安静得都没有存在感。可此刻,她这般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却有一种逼人的风采。
妩娘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一僵,不由自主的,她想到了前不久,自己跪在冯宛面前求她的那一幕。
冯宛见妩娘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轻缓地开了口:“妩娘?”
“夫人。”妩娘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转眼她又挺直腰背,一脸笑容地迎上冯宛。
冯宛盯着她,又瞟向眉娘和绢儿等人,淡淡说道:“这个家不大,当以和为贵。”
妩娘闻言,暗中冷笑一声,可她刚要开口,便被冯宛一盯,不由自主地又闭上了嘴。
盯着她,冯宛淡淡说道:“妩娘,你可知道,因为你的缘故,夫主他在五殿下那里,很不好过?”
冯宛哪里这么直接地指责过什么人?
嗖地一下,妩娘脸色青白交杂。
冯宛淡淡的声音继续传来,“你虽是五殿下府中出来的,可殿下那里,算是绝了路。现在在夫主眼里,你也犯过大错。”冯宛声音微沉,“以后,好自为之了!”
说罢,冯宛转身,顺着台阶朝花园中走去。
妩娘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张脸又青又白,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本是个得了志便猖狂的性子,现在冯宛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处境,这让她既是颜面上挂不住,又有着惶恐。
妩娘瞪着冯宛悠然远去的背影,想起了昨晚夫主梦中骂出的话。她与赵俊所想的可不一样 ,赵俊是把冯宛往卫子扬府上送,还巴不得她清清白白的,巴不得自己永远听到的都是好消息,而不会损失一星半点。妩娘却是想着,哪有男人是白给好处不沾腥的?冯宛既然去过卫府,她与卫子扬就必定会有那一重关系。夫主实是自欺欺人。
转眼,妩娘又想道:就算是明摆的事,可这事既然摆出来了,那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不能让那人舒服了去。
于是她转过头来。
果然,这一转头,她对上了眉娘等人满脸的得意和讥嘲。只是这些人在对上她的目光时,齐齐转过头去。
妩娘暗哼一声,咬着牙嘀咕道:“有些人啊,就会教训别人。昨天陛下大宴,是谁与别的男人亲亲密密,还手牵手地躲在黑处幽会?呸!我犯过错,难道你就没有犯错?”
她这话,是说给眉娘等人听的,声音也不大。
一语吐出,成功令得眉娘等婢妾面面相觑后,妩娘扭着腰肢走向自己房间。
冯宛踱一圈回来,婢妾们正在窃窃私语,看到她走来,一个个目光奇异。
对上她们的目光,冯宛暗叹一声,道:罢了,还是给他点好处吧。
决定一下,她回房中换了衣裳,朝着停放马车的地方走去。
她这一走,身后投来的目光更古怪了。
来到马车旁,冯宛掀开车帘,跳上马车。
然后,她回过眼眸,对着众婢妾们淡淡地说道:“如郎主问起,便说我去了卫府。”
轰——
她竟然直接说,要去卫府!
婢妾们愣了一地。
望着她们瞠目结舌的样子,冯宛笑了笑,她微微侧首,淡淡说道:“记着,在这个府里呆下去,当慎言才是。”
说罢,她命令道:“走吧。”
“是。”
驭夫驱着马车,驶出了赵府。
身后,婢妾们还在面面相觑。
本来,冯宛去卫府,她一个已婚妇人与那个美男子的暧昧,府中人人都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以来,这层纱没有人揭开。
现在,妩娘揭开了,按道理,冯宛身为主母,怎么也得有一星半点羞愧。
可看她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是羞愧?分明是理直气壮,甚至还准备把这事公开!
冯宛的马车稳稳驶向卫府。
来到卫府门外,吩咐驭夫候着后,冯宛踏入府中。
卫府里,正是热闹时,里面的笑语声和恭喜声不断。也是,他昨晚刚得了将军权位,现在大伙都来恭喜呢。
冯宛倾听一阵,并没有继续往里面走,而是转身出外。
坐上马车,吩咐马车在街道中转了一圈,冯宛料到赵俊应该回府了,便说道:“回去吧。”
“是。”
马车驶入赵府时,府里正是喧嚣一片。几乎是冯宛的马车一进来,喧嚣声便是一止。
接着,得到音迅的赵俊急冲冲地走了出来。
他大步冲到了冯宛的马车旁。
嗖地一下把车帘一掀,他瞪着冯宛,青着一张脸正在喝骂,冯宛温婉轻细的声音传来,“北方要出战事了。”
赵俊嗖地一下抬起头来,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冯宛垂着眸,白皙的脸上一派温婉宁静,她柔柔地说道:“听说事情有点大。”
赵俊扯着车帘的动作僵硬着,好一会,他涩着声音问道:“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冯宛一副你明知故问。低声回道:“是卫子扬刚刚分析出来的,因情况未曾证实,他没有禀告五殿下和陛下。”
顿了顿,冯宛凑近赵俊,低低说道:“战事重大,夫主何不在这几日里,多多收罗一下北边诸族的异动。不管是在卫子扬之前上禀,还是在他后面,相信夫主把这事一说出,都会令五殿下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