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只大癞蛤蟆渐渐的脱离了水面,被引诱到了岸上,老爷子赶紧冲那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
年轻人体形削瘦,个头也不高,见老爷子放出了信号,赶紧猫着腰,小心的绕过草丛,从后面包抄了过去。
随着那只带着香火头的竹竿不停的摆动,那只大癞蛤蟆不知不觉中追着火头已经爬到了岸上。老爷子面露喜色,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回收竿,随着手中的竹竿越来越短,香火头也越来越近,眼瞅着那只大癞蛤蟆就快到了眼前。
此时,那年轻人已经悄悄的走到了水沟边,从随身的鹿皮兜子里翻出一只瓷瓶,拧开盖子后,把瓶子里的粉沫沿着河岸,洒了长长的一道线,月光反射之下,泛出点点白光,似乎有点像是粗粒的咸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等到这边弄好之后,年轻人直起腰来,右手高高举起,立掌指天,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冲着老爷子打了个奇怪的手势。接着又从包里掏出件东西,像是捞鱼的网兜差不多,前面是铁丝做成的三角形的网口,后面是用麻绳编好的网兜,组装好事先预备好的木竿后,双手紧握着木竿渐渐的往前伸去,把网兜口慢慢的从后面向那只癞蛤蟆靠近,眼看着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挨到那只癞蛤蟆的屁股了。
老爷子猛然间把手中的竹竿往上一拉,香头“嗖”的一下飞向了空中。随着这香头突然的飞起,那只体形硕大的癞蛤蟆后腿一蹬地,竟然也是腾空跃起,诡异的跃起足有一尺来高,把这一老一少都吓了一跳。
老爷子赶紧冲年轻人喊道:“四喜子,看准了,接住!”
叫四喜子的那个年轻人紧张的点了点头,眼睛瞪得像是灯泡似的,死死的盯着那只跃起的癞蛤蟆。
眼看着那只癞蛤蟆在空中跳到最高点后明显一滞,接着就带着风声又落了下来,四喜子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屏住呼息,把网兜端的四平八稳,就听“嗖”地一声,那只大癞蛤蟆终于直直的跌入了网兜中。
四喜子手脚极为麻利,见癞蛤蟆入网后,手上一翻个,直接把网兜口朝下,拍在了地上,紧紧的扣住了那只癞蛤蟆。
老爷子一见,喜出望外,赶紧掂步从草丛中跃出,打开手中的瓶子,绕着网兜划了一圈,把里面的白色粉沫撒了厚厚的一圈后,这才如释重负,冲四喜子咧嘴笑了笑,用手轻轻比划了一下,示意四喜子可以把网挪开了。
四喜子屏气息声,慢慢的把网兜收了起来。那只大癞蛤蟆见身上的束缚不见了,赶紧往外就爬,可是前腿刚碰到那白色粉沫,腾地就冒出了一股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癞蛤蟆好像极其痛苦,当时肚皮朝上就翻了过来,紧接着两腿一撑,这才又翻了过去,局促不安的“咕咕”直叫。
眼见这只癞蛤蟆受制于圈中,这爷俩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顿时眉开眼笑。老爷子咧着嘴,自言自语道:“赤血宝蟾,追了你好几年了,总算是让我给逮住了!”
四喜子也咧着嘴笑个不停,看了一眼老爷子问道:“师傅,这玩意儿真那么值钱啊?咱们每到月圆时都在这蹲着,一晃都好几年了,今天总算是等到了。”
老爷子看了一眼四喜子,笑了笑,告诉他,这赤血宝蟾二十年变一回色,从淡黄色到金色,从金色到胭脂红,再从胭脂红变成朱砂红,最后从朱砂红到现在的赤血红,最少要百八十年才行。先不说这赤血宝蟾,就算是金蟾的蟾衣,那也是难得的奇材,可以肉死人,医白骨,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而眼前这只赤血蟾,那就是无价之宝,这辈子都够用了,牵了几十年的羊了,总算是牵到只“红羊”!
四喜子一听,兴奋的几乎是手舞足蹈,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老爷子喘息均匀后,不慌不忙的从随身的鹿皮兜子里掏出一轴普通的细线,用手挽了个“勒死牛”的绳扣,然后把绳扣用手撑开一些,拇指和食指捏住绳子的末端,瞪着眼睛盯着这绳扣,慢慢的往下捻动放线。
今天晚上正是满月,月光如华,亮如白昼,眼见那细绳越来越往下,就在这时候,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乌云,把月光死死的遮住了,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见这老爷子闭左眼,睁右目,右眼中竟然闪着一种特殊的幽光,显然根本就没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所干扰到,仅凭着这微弱的光线,依旧心平气和的,稳稳当当的继续往下放着线绳,等待着时机,竟然是一双夜眼。
空中乌云遮月,这只赤血宝蟾“咕咕”的叫了两声,可能是刚才有些折腾累了,黑暗中瞪着一双怪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爷子好像比它还有耐心,用手捏着那根细线,像是尊雕像一样,死死的盯着那只癞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