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而立的男子面容严肃,目光射向锦衾凌乱的床帏内,案锁在被闪电般松开还揪着沾污素帕的玉手上,向来俊逸噙笑的他滞在门槛处,有种咄咄逼人的恼意。
“表哥。”萧寒轻唤出声,透着几分窘然。
苏瑾妍立起身,瞟了眼被药渍染脏的萧寒,取过碗勺轻道:“我去唤红缨过来服侍你,再重新端碗药来。”跟着垂首就退向门口,至旬好身旁的时候欠了欠身。
这番光景,真如小妻子伺候受伤的丈夫,待见到外客便退了下去。那说话的语调、微躲的眸子和急于离开的凌步,格外刺眼、格外阄心。旬好收回锁在那抹丽影上的目光,跨进寝屋,朝床前走去。
萧寒正费力地将渗了药汁的被子往旁边抖去,意识到那脚步接近,也不抬头,只觉得脸上烧热。
“听说你被东平侯世子的箭射伤了?”话音平平,听不出波澜。
萧寒这才抬眸,眼神却不敢直视对方,轻回道:“劳表哥特地过来,不碍事的。”
“她怎么会在这?”
终于还是问了······萧寒压下那份莫名的心虚,用自认为平静的声音说道:“祖母让人接来的,早前我也不知。”
“怎么会惊动了外祖母?”旬好问着,眉头微皱。
萧寒便答道:“我被俞家世子所伤,总有无事生非的人,传出些谣言,祖母许是听着就误会了。”边说边仔细观察起对方神色。
旬好扯了扯嘴角,颇是认真地望着他就道:“既是谣言、是误会,你自己心里也该有个数。”
萧寒后背微僵,透着虚弱的面色又白了三分。
正说着,红缨端了药站在门口,“大爷?”
萧寒本就觉得气氛凝重,“进屋吧~”
“殿下。”
红缨是认识旬好的,行了礼放下托盘紧跟着去衣柜那取了干净的衣裳和床单。
旬好负手道:“我出去透个气。”
走出萧寒的屋子,听到后面的房门被合上,旬好的目光扫向庭院中,见她侧坐在了西面的游廊下提步就走了过去。
苏瑾妍起身,微有拘谨地行了礼。
“怎么这样客气?”旬好问着,示意她继续坐下。
他在她身侧坐定,感受到她身上的那份生疏远离,缓声道:“以前我们怎么处,现在还那样处。”
“这儿是长公主府。”苏瑾妍绞了手指,没有往他。
身后绿丛因风发出“沙沙”的枝叶摇摆声显得四周分外静谧。
“原是我让寒弟替我担着,他今日受伤,我知道你心里布满内疚和歉意,但终究男女有别。你今儿在这里侍奉汤药,今后传扬出去,别人许就真当了回事。”
旬好的话中夹着丝不悦,透着分警告。
苏瑾妍不禁有些恼意,她当萧寒是朋友见他如此有愧疚有歉意,但更多的却是担心。她从未曾想过有一日她的感情需要利用别人遮掩,且还是好友。若真是见不得光不如不要!
“别人怎样想,岂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我和俞家世子的亲事早晚会解除,跟旁人都没干系的。我本就不是恪守陈规的女子,亦达不到你想象中那些名门闺秀的修养。”
听出了她话中深意,旬好不悦道:“你这是否认同我的关系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苏瑾妍突然侧首,吟吟反问。
旬好微顿,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自己好似从来没有表露过什么。她说这些,可是在恼自己?于是,他伸手向她,“瑾妍我以为我的心意,你明白的。”
对上他深情炙热的目光,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摆动,带了几分俏皮。然那张娇嫩的容颜上依旧布满了懵懂,“你对我的帮助我很感谢。”
“就这样?”旬好倏地站起。
苏瑾妍亦跟着站了起来,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