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听到鼾声,早就叫了家人来把把那驿兵给抬了下去歇着。王况就起身到厅外,把那两个木桶上的盖掀开了,里面是一层保温用的棉絮,再掀开,是一层的碎冰,这应该是送到建安后,孙铭前让富来客栈的人使弄的,碎冰因为冰与冰之间有空隙,存有空气,因此基本能保证上下的温度差不会太大,是最好的冷藏办法。
将上面的一层碎冰拨开,王况喜形于色,天哪,竟然是鱿鱼!鱿鱼只有一根薄薄的软骨,难怪被称为柔鱼了。
鱿鱼在夏天常见,但到了冬天,基本都是跟着暖流跑的,难怪黄家会说冬天捕到柔鱼很难得。而且与其他的海鲜比起来,鱿鱼更容易**,在没有冷藏的情况下,夏天半天就臭了,就是在秋季捕到了,最多也只能放一到两天,要想送到建安,就是十万火急的急铃也不行。发臭是从捕获时算起的,而渔船出海,基本都是天擦黑的出去,天擦黑的回来,在船上已经有半天以上的时间,到了岸上,等准备送到建安,至少一天就过去了,如何来得及?
也只有冬天捕到的,才有可能及时的送到建安用冰块加以保鲜,然后快马送到长安俩,王况哭笑不得,还要近百年后才出生的扬玉环还没享受到急铃送荔枝的待遇,自己就先享受到了急铃送鱿鱼,你说送什么不好,送鱿鱼,也不怪他们,这时候谁知道炒鱿鱼的意思?
不过鱿鱼的到来让王况食指大动起来,他捏了捏鱿鱼,还行,肉质还是硬挺的,而且这些鱿鱼都先行处理过,将肠肚都掏空了,这样一来就能更好的起到保险作用,任何的动物,要腐烂都是先从肠肚开始的,估计黄家人可能也想到了建安会给自己送过来。
“去,把徐吃货他们几个都请过来,要偷偷的请,不要伸张,这才两桶,扣了冰也不过二十几斤,要是风声传出去了,二十几斤一人一口都不够分的。”王况看着同样在吞咽着口水的高三吩咐了一声,突然醒悟过来,踹了高三一脚,“今次没你的份,你在福州两年,天天都有的吃,吃得也够多的了,我还一次没吃到呢。”
高三一听这话,哀嚎了起来,苦着一张脸:“小东家,那能和您做的比么?您不知道,福州那边做这柔鱼,都是切了段直接往水里一丢,撒点盐,顶多再来点姜丝,煮熟了就那么吃,第一次吃么,因为新奇,倒还觉得可口,可吃几次之后,我见了这柔鱼就怕了,哪里有天天吃了?”
“就你会挑,我在建安就是想生吃都没的吃,你还挑?快去,要是走漏了风声,引得几个老国公和其他不相干的人来了,让你一根须须也捞不着吃。”王况好气又好笑,不过高三对他烹饪技艺的信心,却是让他心中一暖,仿佛又回到了富来客栈里,于是扬起手,做势欲打,高三得了王况这话,早就出溜一下没影了。
不让几个老头子过来是一个保险,程处默和徐国绪他们还好,哪怕再是耍赖,王况也能硬着心肠不让他们多拿了出来,但几个老头可不行,尤其是老魔王,如果被他发现,王况不把那两桶全都做完,他会耍赖不走,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耍起赖来比两三岁的小孩子还赖皮,又是长辈,王况往往最后只能屈服,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程处默他们吃完后带点回去。…。
这二十几斤的鱿鱼,不光是自己要吃,还要给林老太爷送点过去,还有跟着自己来长安的那些老人们,至于说新买的用人,这次只能先暂时没份了,所以,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几个老头子给全墨了去。
更何况,王况要送的还有李世民呢,虽然是只有二十几斤,但王况却能通过这个让李世民知道海洋的好处,知道交通便利的好处,如果交通便利了,从海州(今江苏连云港)到长安的驰道畅通无阻,那么从东海到长安要运送渔获到长安,也就两千来里路,如果是驰道,一路换马换人的不停的赶,一天就是用马车也能走上三百来里路,大概七天左右就到了(蒙古马的普通行走速度是一小时六十公里),如果财力雄厚的,有冰冷藏,再沿途换马一路狂奔,只要路够平坦,最多四天就可以到,当然这是指换马也要换人轮流驾驭的情况下。
海鱼普遍比淡水鱼好吃,当然特殊品种除外,比如说鳜鱼,那肯定是比绝大多数的海鱼好吃的,就是在吃习惯了海鲜的鹭岛市,鳜鱼(即桂花鱼)的价格可不便宜,而且几乎会吃鱼的都抗拒不了其诱*惑力,因此王况相信,如果让长安这些大佬都尝过了海鲜之后,那么海客们及出海捕鱼的渔民们的地位就有机会得到很大的提升,海客,到现在为止还是亡命徒的另一个代称。
王况想了想,还是保险点的好,挑出了赶快的让张三拎了两桶的鱿鱼,另找个地方存放,不能放地窖里,徐国绪他们的鼻子都是属狗的,放地窖里保证会被他们翻出来,没的糟蹋了好东西,冬天长安的气候冷,除了白天偶尔有几天暖和点外,晚上都是在冰点之下的,再加上有冰镇着,放上几天应该没问题,王况准备好好的将自己会的各种鱿鱼做法都尝试一遍,十几年了啊。
作为在鹭岛市生活了十几年的王况,再加上祖上也是福州人,所以他很爱吃海鲜,以前在建安是没机会吃,也就没想起来,现在长溪黄家送的鱿鱼可算是挑起了王况那心底里的馋虫来,不行,得回建安去,还要抽时间去至少去福州住上一段时间,这个时代的海鲜可全是天然野生的,黄花鱼啊,野生的黄花鱼后世已经要几千一斤,王况当时还是沾了一个客户是海军的光,才吃到过一次野生的,那味道,至今让人想起来都直吞口水呢。
这个时候王况才想起黄良的所谓密函来,打开来看,却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不外是说说建州这半年多来的变化如何如何,好让王况这个建州的设计师心中有个数而已,只是末了提了一句,长溪黄家说,这些年沿海一带的渔民的渔获有越来越多的趋势,问问王况有什么法子让长溪人能凭渔获多获利。
这倒好办了,王况笑了笑,自己还真是和老狐狸想到一块去了,老狐狸的意思分明就是让自己想办法帮长溪,帮长溪也就是给建州多拓宽了商路,就是建州人不从事海产品的贸易,那些往来的商人不还要大部分取道建州?既然到了建州,作为一个饮食圣地,肯定是会停留的,有停留就有消费,有消费就有需求,有需求就有动力,老狐狸如今也学会了拨经济算盘了。
正寻思间,门外就嚷嚷开了:“二郎又得了什么好物事?这么神秘兮兮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是尉迟保琳还能有谁,长安三虎里就他最会咋呼。王况暗道,好险,刚要是自己不提前让张三把鱿鱼藏了起来,等过了今晚,自己只有心疼的份了。
王况这才暗暗的抹一把汗呢,程处默和尉迟保琳就冲了进来,他们俩是住得离王况最近的,秦怀玉次之,而徐国绪呢,因为在宫里,高三要去请还要费点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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