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手上的力气也渐渐的消失,只余下一双清亮的眸子依旧落在她的身上,眸底是是深深的爱慕与不舍。
若有来生,我想继续守护你!
“景飚--”楚翘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声嘶力竭的狂吼,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楚翘紧紧的抱着他的身子,不住的摇晃着:“景飚,景飚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眼泪与血混合,耳边是悲痛欲绝的呼喊,岑之乔在一旁瞧着,胸口亦是被堵得发慌。
楚翘总是在为自己算计,哪怕明知景飚对她的心意她也未曾多理会一番,可是如今,他用自己的身体救了岑之乔,不是想要救岑之乔,而是想帮楚翘,不想让她一错再错而已。
这样的感情,别说是楚翘,就是她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想要落泪。
岑之乔就那么静静的站着,风很烈,甚至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鹅毛般的大雪无声无息的落着,与地上的满处鲜红交相应和,竟是那样的刺眼。
也不知究竟站了多久,身体冻得发僵,耳边是楚翘的哭号,都在这风雪里不断的回响着。
岑之乔就像是在做梦一般的,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头有些痛,她晃了两下,却有一阵晕眩感袭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际,身子就摇摇的坠了下去。
昏睡前,她似乎看到了顾念琛的脸,还有警车鸣笛的声响,在风雪中清晰却又有些模糊,她甚至都来不及触碰一下,就陷入了一片昏迷当中。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难得睁开喊就见到了顾念琛的睡颜,正安静的伏在床边睡得正沉。
岑之乔看了一眼,身上依旧懒懒的,动也不想动,就躺在那里垂眸望着他。
他似乎睡的不怎么安稳,眉头皱得紧紧的,手更是紧攥住她的手,像是生怕她会逃跑一般。
那样的不安生,连带着岑之乔都觉得不安。
这几日她一直沉浸在梅子的事里,几乎都没有关心过他的情绪,哪怕分明看出了他的异样,却也没精力去理会。
想到这儿,她有些内疚,伸出手来,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
似乎消瘦了不少,脸颊,鼻翼都没从前的饱满,而长长的睫毛下更是阴影一片。
他。。。到底在愁什么呢?
顾念琛却睡得并不是很沉,迷蒙中似乎有一双小手在他脸颊上游弋,很轻很软,还有一双炙热的目光也紧紧落在他的身上。
他想睁眼,却又不敢,不敢去看她的眼,她的神色,总是那样信任的神色。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相处着,直到岑之乔放在抽屉里的电话响起,两人才同时惊醒了过来。
是警察局来的电话,让岑之乔醒了之后去录一份口供,放下电话,岑之乔不住的叹了口气:“最近见的最多的就是警察跟医生,这两帮人,还真是不怎么让人喜欢。”
语气里,大有无奈有悲恸的情绪沾染,顾念琛静静听着,心里也跟着难过了起来,伸手拥了拥岑之乔的肩膀,几不可查的叹息:“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警察局。
岑之乔将当晚的情况一五一十叙述了一遍,间或着警察会问上几句,她也认真的回答。
对于景飚,她是感激的,如若不是他冲出来,那么死的就是她。
哪怕明知他并不是为了她才那么做,却依旧感激。
录完口供,两人出了办公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岑之乔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又折返了回去。
“我想问一下,我能不能见一下楚翘?”
她也不知自己出于何种心态,但是总觉得不见一面会有些遗憾,哪怕她千错万错,到底与岑之乔流着同样的血,最后的这一面,岑之乔还是想见。
顾念琛在一旁,警察那边自然不好不照做,没多一会儿就安排妥当。
顾念琛要陪她进去,却被岑之乔拦住:“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里面有警察,顾念琛倒也不担心安危,于是点头,一个人出了门。
岑之乔这才在刑警的引领下进了探视室。
楚翘脸色不怎么好,整个人更是浑浑噩噩的,见到岑之乔,只看了一眼,就重新低下头去,只是把玩着手指口中一直念念有词:“又有女生给念琛送礼物,真让人伤脑筋,景飚,你去追那个女生去,省的她缠着念琛。。。”
一会儿又说:“不是我说你啊景飚,能不能别老打架,每次打架念琛都得帮你动手,多失身份。。。”
整个人是恍惚的,是在自言自语,可是神色却分明又有那么几分的真。
岑之乔静静看着,有些难以置信。
“从进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似乎是受了太大的打击,导致精神有些错乱。”
狱警在身后解释了一句离开,岑之乔这才坐了下来。
打击,也许是吧,杀人之后的精神高度紧绷,再加上景飚的死,她铁定是受不住了。
只是心里难免有些难过,到底是亲生的姐姐,千错万错,如今这步田地之下,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拿起了电话:“楚翘。。。”
那厢的楚翘终于抬起了头,在岑之乔闪烁的目光之下,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了电话放到耳边,目光透过玻璃望着岑之乔。
那是从未有过的单纯目光,岑之乔看了一眼,眼眶儿不觉一热。
忙别过头去,将眼泪咽下,转头的时候已然恢复自若:“看到你这样我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景飚用他的命来让你清醒,你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心血。”
她不知道楚翘有没有听懂,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电话,在楚翘的懵懂目光之下飞快的离开,生怕多呆一秒就会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站在监狱的门口,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洋洋洒洒的飘落,她阖了阖眸子,仰头望着天空低低的呢喃:“梅子,你看到了吗,楚翘被抓住了,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天那样凉,纵然裹在厚厚的棉衣里也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任由着凛冽的风划过脸颊,眼泪滑落,却良久良久,未曾动弹。。。
*
似乎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伴随着那一夜蜿蜒绽放的血红花朵,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