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吸气、吸气,齐谨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用自以为稳重、实则踉跄的步伐,摇摇晃晃的扑到了产床前。
右手食指颤巍巍的探向顾伽罗的鼻息,唔,还好,温热的气息,还算平稳。应该是精疲力尽后昏睡过去了。
齐谨之悬着的大石放下了一半。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早已失去呼吸的小婴儿身上。
小小的人儿,整个身量还不足齐谨之的两个巴掌大,脑袋小小的,就像个苹果,耳朵都是透明的,仿佛一碰就能碎掉。
小家伙的眉眼很淡,头发也有些稀疏,但仍能看出遗传自父母的清秀五官。
齐谨之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那青紫的面庞,软软的,温温的。
他猛地回过头,如同一只发狂的猛兽般怒视着室内的医女和稳婆们:“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他、他怎么会?”
他的儿子,怎么会一落地就‘走’了,连睁开眼睛的机会都没有?
齐谨之眼底满是令人惊骇的狂怒,以及无法掩饰的哀恸与伤心,他这辈子过得顺风顺水,出身豪门,自幼备受父母亲长的宠爱,长大后虽偶有坎坷,可整体大方向还是顺遂的。
其它同龄人还在拼命读书、以求功名的时候,他早已成为统帅千军的少将军。
他如今的官职和地位,更是绝大多数的读书人奋斗半辈子才能获得的。
齐谨之曾经以为,他人生最大的波折就是那场备受关注的婚姻。
但现在,齐谨之才明白,那些不过是小事。会让他心烦、让他愤怒,但绝对不会心痛欲绝。
看着小儿子因为窒息而憋得青紫的面庞,望着他瘦瘦小小的模样,齐谨之的心仿佛被人拿钝刀子一下一下的割着,他的胸中更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是谁,到底是谁害了他的儿子?!
医女和稳婆们被齐谨之凶狠的目光吓得直哆嗦,她们在看到那个死婴的一刹那就知道自己完了。
可当她们正面面对齐谨之的怒火时。才猛然发觉。齐谨之远比她们想象的还要骇人。
几个人吓得脸色惨白、两股战战,根本不敢正视齐谨之的眼睛,唯恐眨眼的功夫就会被他一刀给结果了。
还是曲妈妈厚道。抹了把眼泪,哽咽的说道:“小少爷在大奶奶肚子里待得时间太久……大奶奶之前似是被人用了药,孩子生不出来,小少爷是最后一个孩子。所以、所以就——”活活被憋死在腹中了。
其实这已经是幸运了。
谁能想到顾伽罗怀得竟是三胎?
自古双胎就很稀罕了,三胎更是少之又少。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到了生产的正日子,没有发生人为的意外,生产的时候也无法确保万无一失。
更何况今天的形势如此危机,顾伽罗先是受了惊吓。接着又被人悄无声息的下了药,最后被人推来搡去……这么多的‘意外’下,顾伽罗腹中的三个孩子能保住两个已经是万幸了。
但这话能说吗?
饶是曲妈妈颇受齐谨之的尊敬。饶是主仆两个的感情极深,曲妈妈也不敢在齐谨之狂怒状态下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