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顾伽罗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匍匐在公主峰不远的一处山顶上。她直直的看着火光四射、山石乱飞的公主峰,神情有些呆愣,喃喃的自语着。
齐谨之趴在她身边,同样一身夜行衣,同样双目灼灼的看着坍塌的公主峰。手指轻轻在一旁的山石上比划着,默默数着爆炸的声响。
白天的时候,齐谨之带领齐家护卫在公主峰下埋了上千斤的火药,一共设置了十二个爆炸点。
如巨额的火药,如此密集的爆炸点,足以将整座公主峰夷为平地。
入夜后,齐谨之命令齐家护卫一一将十二处爆炸点全部点燃,然后飞速的跑到十几里外开的荒山上躲避。
齐家火药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接连几声巨响,犹如万钧的雷霆爆发,公主峰的山体开始断裂、坍塌,飞起的山石纷纷滚落入一旁的深谷中。
一、二、三……七、八……十二!
十二个爆炸点顺利的依次爆炸,屹立京郊数百年的公主峰从此成为历史。
而公主峰上的铁槛庵,铁槛庵中的静心斋则全都化作尘埃,一粒粒的洒落在荒山野地上。
顾伽罗心底最深、最痛苦的记忆也彻底灰飞烟灭。
齐谨之确定所有的爆炸点全都燃爆后,抬起上半身,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阿罗,咱们走吧!”
顾伽罗猛地回过神儿来,发觉两边脸颊凉凉的。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哭了出来。
顾伽罗这才意识到,过去的四五年里,她一直没有想起自己在静心斋的那几日。不是因为忘了,而是因为那段经历太过痛苦,她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想想也是,任谁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暗无天日、寂静无声的石室里,也会心生恐惧。最可怕的是,自己好好的躯体被一抹异世来的灵魂给占据了,还顶着她顾伽罗的名字、身份做了许多错事。
最后更是把‘顾伽罗’折腾进了铁槛庵。陷入一辈子被囚禁的绝境!
好大一个坑啊。顾伽罗却要咬牙认下。
四五年过去了,顾伽罗至今还能清晰的回想起自己刚醒来时的震惊、狂喜、恐惧和绝望。
为了能从‘逼疯人’的静心斋逃出去,为了能逃离铁槛庵。顾伽罗极力克制住对黑暗和未知危险的畏惧,拼命想着办法。
她甚至不惜自残,绝食,威胁庵主就范。
……回想过往。顾伽罗不仅感慨万千,原来她曾经有过那样困苦的时候。原来她也曾那般艰难。
这几年里,虽然偶有意外和危险,但总体而言,顾伽罗过得还是非常顺心的。
有时候她甚至还会因着生活的顺遂而变得有些得意忘形。
今日亲眼目睹铁槛庵化作尘埃。顾伽罗的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解脱?释然?还是意难平?
顾伽罗无法确定,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自此以后铁槛庵的噩梦将成为过去。她顾伽罗也将彻底摆脱曾经的阴影,与家人们开启全新的生活!
“好。我们走!”
顾伽罗站起来,拍去衣服上的尘土和草屑。眼角的余光瞥到齐谨之身前还脏着,顺手帮他拍打了几下。
齐谨之站着不动,含笑任由顾伽罗为他整理。抬眼看到顾伽罗的鬓发上沾了几根枯草,他便轻轻帮她摘了下来!
夫妻两个相互帮忙,清理完仪容,然后便手牵手下了山。
齐谨之转身的那一刹,冲着身侧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因为齐大勇和刘虎两人都被顾伽罗派去了安南,如今跟在齐谨之身边的是齐大勇的弟弟齐大彪。
与齐大勇一样,齐大彪也是个有勇有谋的干才。
虽然跟着齐谨之的时间不长,却十分能领会齐谨之的心思。
冲着齐谨之点了下头,带着一队十人的手下悄然没入了黑夜之中。
公主峰被炸了,按理说,公主峰上的人和动物都难逃劫难。
然世上没有绝对,保险起见,还是派人亲去查看一番比较好。
顺便,也留点儿‘证据’。
‘军方’给齐谨之这样一份大礼,齐谨之是个懂礼数的人,没道理不还给人家一个‘惊喜’。
“哼,好个萧罡,居然还会蛊惑人心的邪术!”
一想到那日在快活山庄,自己险些着了萧罡的道儿,齐谨之的眼底就闪过一抹寒意。
这笔账,他齐谨之记下来了,来日定加倍奉还!
……
惊天大新闻哪,京郊公主峰竟一夜之间夷为平地!
听到这个消息的京城百姓全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万不可相信的模样。
不是京城人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更不会听了这种超越自然的现象就会推到鬼神上去。火药这种东西,见多识广的京城人早就知道了。
远的不说,单是几个月前,城内便发生了民宅被炸毁的事件。
房子都能炸成废墟,山什么的,应该也可以炸掉。只要多加些火药也就是了。
京城百姓惊讶的不是好好的公主峰会被炸毁,他们震惊的是,天之脚下、皇城近郊,居然有人敢胆大妄为的炸毁一座山。
今儿个他们能炸山,那明天是不是就敢扛着火药桶去炸京城城门,后儿个他们就能去皇宫埋炸药?
想想就觉得害怕!
京城是大齐帝国的政治中心,说一句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也不为过。每每遇到灾年,亦或是动乱,被迫离开家园的百姓便会朝着京城方向前进。
不为别的,就是冲着京城这至关重要、独一无二的地位,和安全感!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大家。京城不安全了,极有可能发生毁天灭地的大爆炸!
你说京城的百姓们震惊不震惊?害怕不害怕?!
其实,不只是百姓们震惊、害怕,就是朝中的那些个大人们,乃至皇宫里的圣人,也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
“怎么回事?好好的公主峰,怎么说被炸就被炸了?是谁?是哪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竟然敢在京城边上兴风作浪?”
圣人气的面色铁青。在大朝会上发了一通的火,苦逼的顺天府和五成兵马司再次被拉出来问责。
两位主官满头冷汗,心中的小人早已哭晕在茅厕。他们也想知道是谁动的手。可问题是,他们不知道哇!
两人面如白纸,匍匐在地,额头重重的抵在水磨青石地板上。任由圣人将他们骂成了狗!
最后还被迫签下‘七日内破案’的军令状,抖着双腿出了大殿。
圣人骂完了顺天府和五成兵马司。又揪出内阁的几位老大人和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厉声斥责,并勒令他们尽快处理此事。
其他无关衙门的官员也未能逃过,圣人几乎将大半个朝堂上的朝臣骂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