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产物大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存在极限,难于容纳更多。
此时吐蕃国征伐、西域生乱象,眼下的百济国战争或许是他们为数不多获取战争气运的机会。
这也会在最后一段时间造就一些人。
一番整备之后,众人踏入一艘小船。
大罗天伞的风浪顿时吹拂了起来。
“这么多年没见,还是拿我来当苦力!”
大罗天伞中,徐羽嘀嘀咕咕抱怨着不满。
这让李鸿儒拉了万文石过来。
小船的速度顿时变得飞快,破浪穿梭不断航向大海深处。
“小船航大海?”
新皇坐在船上,只觉这一切宛如被李鸿儒带上天空时,难于掌控到自己的生与死。
他看着从渔民那儿买来的打渔小船,又看着离岸越来越远,触摸过望不到边际的海洋,他心不免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脱离了皇宫的舒适环境,这一切的冲击对他确实有点大。
他目光扫过和玄苦道人探讨深入的裴旻,又看过李旦夫妇的兴致盎然,又有张果子向公孙韵请教飞纵,裴守约则是在观看李鸿儒催动大罗天伞,注目着李鸿儒施法的状态。
众多人怡然自得,脸上难见任何一丝惶惶之色。
这是心态中的绝对信任。
“信任吗?”
新皇心中默然。
他在真武宫和李鸿儒缔结了友好。
但这是往昔诸多帝王都想做的事情。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来说,皇室存在占好处和便宜之嫌。
他的内心中确实有一定的防患。
每一位帝王都是孤独的前行者。
在顶尖的位置上,帝王的权利至高无上,也就难有了平等。
没有平等就难于产生平等交互下的完全信任。
身边的皇后都难于被信任,这更无须说一位顾命大臣。
即便这位顾命大臣继承了真武宫主的位置,也难于引得新皇全副身心的信任。
因为他们的位置从未平等过。
这让新皇开始反思帝王,也开始反思自己。
倘若高不成低不就,他该如何平等。
倘若这一线机缘实现,他登高之后该如何平等。
只有真正的平等,他们这对若即若离的君臣在分开后才可能具备真正的信任,不用担心对方背后捅刀子,也能成为真正相互携手的助力。
破晓划过的翻滚海浪中,新皇的心宛如海浪一般翻滚,上上下下漂浮不定。
“没有皇室的传承,他永远都是名不正,苏文王算什么东西,居然还想让我们倭国附庸!”
“苏文王真是这个意思?”
“尖牙这么说的,你们问尖牙!”
远远处,三道声音飘荡入耳时,新皇才在恍然中回神。
“没有皇室的传承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凡人,我只是承受了祖上的好处而已,哪来帝王的唯我独尊?哪来的心中偏执和骄傲?哪来的这么多戒备?我哪能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远远处的三道声音说了很多,但新皇入耳的话只有第一句。
远处的话骂的是渊盖苏文。
但若要用在其他帝王头上,这也并非不妥。
若非祖上建立了大唐国,他不算什么,最多只是一个大家族的傻儿子。
等到大唐灭亡,他更不算什么,沦落的下场或许连普通人都不如。
当放下心中的坚持和高傲,将一切归于平等,新皇觉得自己也可以拥有信任的朋友。
只有他信任别人,别人才会信任他。
甚至于他这种目标的指向并非仅限于李鸿儒。
只有不刻意,他才真正交互到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