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听更漏的滴-答声,重重地溅击着她的心。屋里只一盏绢灯亮着,顿觉溽热得慌,额上渗出涔涔冷汗,脸庞上的那绺碎发黏在耳边,睡枕也被汗水濡湿了一大片。她觉得难受得很,手一抖,额头上的湿棉帕不经意滑落下去,支着酸懒的身子起来,随手扯来一件披风,笈了鞋便往屋外走去。
此时夜寒露重,天凉飕飕的。宫里的檐梁上挂着几盏星星点点的灯,摇摇欲坠。绿之捂着嘴咳了几声,拿了一盏宫灯,便出了柔福宫。
路上只觉得脑袋很笨重,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意识里要上哪去也不知道。后来,她也不知怎的,就到了小木屋,一切如故,屋外依旧是杂草丛生,偶尔总会有夜枭的响声。她盯着小木屋看了许久许久,却始终没有进去的勇气,晌久兀自转身而去。耳边是自己悲凉而沉闷的呜咽。
风蓦地一下吹熄了她手里执着的宫灯,只好扶着宫墙慢慢移步着。总想起小时候在宫外的那段时光,虽然短暂,但比这宫中漫漫长的岁月,总教人寒蝉。苦笑着,却越来越觉得视线朦胧起来,伸手也不见五指,她觉着乏得很,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懵懵糊糊中,竟也不知是谁,那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将她托起。她欲要挣脱,却被掴得紧紧的,半眯着眼睛,他戴着巡夜的面具,看不清面目。她却攀上他的手,口中轻唤:“渣男——”
男子抱着她的手微抖了下,错愕不已的表情,面上微红,只道:“得罪了、”
她却徒地变成哭腔:“如妃要杀了我们!”
男子更是莫名其妙,只低眸看着她,月光下,她的脸蛋那样雪白,几颗晶莹透亮的水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微微煽动着。只是嘴唇苍白干裂得很,没有一丝润红之色。
他蓦然大惊:“你发着高热?”若不身子怎这样滚烫。
绿之却昏昏地睡了过去。
男子一时不知该将她送去哪里,见此处离柔福宫最是近,思忖片刻,便抱着她往那里去了。
============================================翌日醒来,感觉嘴巴不那样痛了,照了照镜子才知,溃疡已消去了。心情不由好了些,早膳也吃了许多。膳后喝过药,便才想起,今日是要去见皇帝的。
于是便让彩珠给她简单的梳妆了番。她偷偷地问:“昨晚我如何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