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咬了咬牙,自知不能泄了气势,强行讽刺道:“你真以为举人功名那么好考?就算你有些小聪明,不懂规矩,照例进不得学!”
叶行远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那是前辈你自己杂念太多,学问未纯,所以才屡考不中。你觉得难事,别人可不觉得有多难。”
李信气得浑身发抖,这话是戳中了他心中痛处。这十几年来他费尽心机,但凡觉得是有威胁的对手,必然想办法坑害驱逐,比如唐师偃、叶行远之类,但他自己却仍然没有考中。
十几年来,空负才子之名,依旧不过是一个秀才,叶行远居然说省试不难,那岂不是当面打他的脸?他大吼一声,斯文扫地,就要扑上来厮打。
就在此时,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呼喝,“叶相公叶行远可在,藩台大人派我来见,说你不必担心,一切都是误会!此刻学政衙门的榜文已撤回来了,你千万不要听信小人拨弄!”
布政使潘大人派人来了?李信愕然住手,面色古怪。他当然知道潘大人对叶行远不同,以工代赈之事是叶行远的谋划,潘大人一直想要招揽此人,只是叶行远不接受。
但自从抚台大人回来之后,潘大人有所顾忌,偃旗息鼓,眼看便是放弃了叶行远的节奏,这样他们才敢如此嚣张的欺负上门。
如果潘大人仍然对叶行远贼心不死,想要召他入幕中,那事到如今叶行远已经走投无路,只要稍稍示好,叶行远就必定感激涕零,所以潘大人派人来也算是情理之中。
但是这科考榜文撤下来了,又从何说起?
庙祝听说藩台大人派人来了,又惊又喜,早早奔出门去,不一会儿又欣喜若狂回来报告:“叶相公,藩台大人派人来说,学政衙门发榜出了差错,让叶相公先等等,一会就要重新出榜了!”
撤榜?叶行远都怔住了,这种事怎么会发生?科举大事,岂能如儿戏一般?若是正式的县试、府试、省试,从来未有出榜之后撤榜之说,榜单勾动天机,也根本不可能改变。
这一次科考虽然是学台大人临时起意,但也是科举的组成部分,发榜之后撤榜,那王学政的面子往哪里搁,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叶行远正思忖之际,张富贵和李信两人却面色苍白,张富贵犹自苦撑道:“藩台大人也不过是怜你之才,想给你个机会罢了”
藩台派了人来,李信是万万不敢再多言,就算是一个布政使幕僚之位也是他渴求而不得的,心中之能又嫉又恨。何况叶行远既然过了这科考,那也就意味着与他重新又站到了同一起跑线上,他又有什么资格来嘲笑。
张富贵却不同,他家资巨万,身后又有按察使的暗中支撑,言语中还有威胁之意,不过到底还是软了几分。
张富贵话音刚落,却听外界又有人大叫,“叶公子可在庙中?臬台万大人派学生来访,拨冗一见!”
什么?张富贵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张口结舌,几乎不敢置信。这个声音尖细绵软,别人不认识,张富贵可是熟悉得很。
此人乃是臬台大人身边第一亲信人,姓刁,人称刁师爷,为人老奸巨猾,可以说是臬台身边的谋主。
张富贵不明白,自己的大后台派人来此作甚?按察使万大人对叶行远可是深深厌恶,就算是叶行远上门求见,大约也不会假以辞色,怎么会让刁师爷亲至?
更何况刁师爷言辞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至少张富贵从来未曾受过这样的礼遇,就算是刁师爷到他家作客,那他也得迎出中门以示恭敬,哪有这种殊荣?
张富贵和李信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随后门外第三次传来呼唤之声,彻底让他们两个人变成了泥塑木雕。“叶公子可在?诰授光禄大夫,特赏兵部尚书衔,巡抚定湖等处胡大人已经到了五里外,还请速速迎候!”
鸦神庙外前所未有的热闹,除了藩台、臬台各自派人之外,定湖省中官职最高之人,一把手巡抚胡大人,居然也亲身到了此地要见叶行远!
张富贵和李信彻底迷茫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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