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元听得不禁是暗暗腹诽,每次回来,看热闹看的最欢的就是你。
其实若这位君上真看不下去要阻止,这乾天山所有权贵,又有谁敢在他面前放肆?
无论是自己动手,还是把外面的驻守兵将唤进来,都能终止这场闹剧。
他也早看出来了,宗守对这参议殿群殴之事,似乎是纵容居多。
便是初雪,也是斜着眼,很是鄙薄地看着自己少女。
宗守却是丝毫不觉,自己已经被两人鄙视了,兀自是头疼无比的叹息:“真个是不成体统!就不怕被人看了笑话。有这力气打架斗殴,还不如用在战场上!唔,柴叔这一身的横练功法,真个是了得。”
旁边二人急忙望去,也是一阵眉飞色舞。只见那柴元,蓦然发狂,把身周的桌椅,全数粉碎。方才那闷棍之人,也把他大脚踹飞。除了眼里依旧有些晕迷之外,全身上下,是丝毫无损。
此时已不止是那些参议,便是那些旁听之人,也有人跃下来参战。
而在一面看台之上,那银甲少女与李姓统领二人的面色,都早已经是古怪无比。
“那两人,便是乾天山城风熊铁虎二族之长?哼,这也算是朝中大臣?公然厮搏斗殴,与那些乡野村夫何异?官体何存?果然是蛮荒之地!”
那银甲少女也是蹙了蹙眉,仔细看了眼那上首的方向,也同样是在摇头。
“这宗守,似乎望之不似人君——”
刚说到此处,就听一旁,也是同样的话语响起。
“此子望之不似人君!又有何资格,据这东临十三省之地?越观云雄霸无能,反使这竖子成名。”
银甲少女顿时眼含诧异的,望向了一旁。只见正是那酒楼之中,见过的那位青年公子。不过方才说话之人,却是此人身旁,一位蓝衫中年。
那公子却微一摇头,不置可否,只淡淡道:“那越观云与雄霸风怒三位,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位妖王殿下,两年前一应举措,也的确算的上是英明神武。能够拜入龙影老人的门下,资质也必定是顶尖之选,只是如今——”
后面的话,却再未说下去。那青年公子声音一顿,也同样斜着眼,有些警惕的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那银甲少女一笑,收回了视线。她身具有异能,即便有灵法护持,也往往无法瞒过她的双耳。
这偷听之事,虽是有些不对,却更不得已,实在靠得太近。
而后便只听身旁。那李姓统领眉头紧皱,满脸的苦笑道:“督帅!我如今,倒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此子如此荒唐,即便有我大商扶持,只怕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上不得台面。稍后倒不妨去那龙象城去看一看,东边的那位虽是有些野心,总好过这乾天山。”
银甲少女点了点头,并不说话。看着下面那混战成一团的所谓‘参议’,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心里面,对这里的情形,竟隐约有几分认可。可仔细想,又想不出认可的理由。
思忖了片刻,又若有所思道:“这乾天山,倒真不愧是以武立国,人人好武,颇有些血姓。四方蛮族战力,皆强过我大商子民,未尝无因。”
那议事殿的上首书案之下,宗守仍是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看台上的几个人,彻底打上了昏君的标签。
依然是在摇头:“我如今倒是有些忧心,这议事殿的前景,如此下去,斯文何在?真不知当年,设立参议之举,到底是对是错——”
那任博闻言,却是凝然道:“君上何出此言?以前臣看不清楚,可如今臣倒认为殿下此举,实在再英明不过!”
见宗守诧异的转过头。任博一声轻笑后继续:“即便是再英明的君主,都不可能无有错处。史册所载,那些壮年英武,却因在位时间太长,又或年纪太大,渐至昏聩的君王,实在不少。往往那些开国君王,雄才大略。后面继承的人选,却都不尽人意。只是世人自私贪婪,历代君王,从无人肯如君上这般,自缚权势的——”
又道:“参议设立,我乾天山许多事情,可以摆到明面来争论。不少利益之争,也可以更合理的方式解决。城中诸多权贵,也可自此心安,不用整曰担心自己的东西,无缘无故被剥夺抢走。君上固然是自削王权,可许多事情,也与君上无关,要由这诸多参议来承担。议事殿内,每过三五天都有一场恶斗,虽是多为自家利益,可也有许多时候,是真心为民。官体?斯文?嘿嘿!若是能让我乾天山子民,人人富饶安康。又这些又有何用?那大商朝的那些文官,确然是斯文,很有官体!却大半抵御,都是民不聊生。往往便是这些斯文体面之人,暗地里龌龊不堪,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总之这参议之制,臣细细思量,实在是益处多多!有时候老臣也曾想过,莫非那些上古云荒时代的圣皇,就是这么治理天下?我儒家经义,到底本身是错,还是被人曲解过?”
宗守挑了挑眉,倒没想到任博,会噼里啪啦,说出这么一大堆话来。对这参议之制,赞赏有加之余。似乎也对那中央皇朝,是怨念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