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怔之后,那元梦子的目光,就又移向了宗守肩头,那只小土狗尔。
可以确证这非是宗守的念觉意识所化,而是宗守的这只护驾灵宠,强行侵入到了他编织的梦境之中。
也不知是何来历,有如此奇能——旋即元梦子就笑了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虽还没辨识出这到底是什么物种,不过这个世间,多的是精通幻术,甚至能潜入他人梦境之内的精兽,比如梦魇妖,寐灵狮之类。即便在云界,也不稀见。
上古更有几种神兽,以此道闻名,在云界留下不少血裔。
这只灵兽,不外如是!
只看了一眼,元梦子就没在意,再一次目注宗守,而后一声叹息。
“国君这又是何苦?你今曰把本尊逼到了绝处,本尊也就不能不倾尽全力,将国君置于死地!两败俱伤之局,只能是便宜他人——”
宗守听得是心中一乐,这时候才知是两败俱伤,便宜了别人?
一年前在道宗眼里,他与乾天山,只怕是根本不放在眼里,以为轻轻松松就可以打压碾碎。也料定他宗守,必定在夜魔军前大败。
否则何至于,做出那等背后插刀之事?
哪怕是那七千紫麟焰枪骑以及一套真武剑阵,覆灭于他手的一载之后,这些人对他与乾天山,也同样未有太多改观。
以为他宗守,是任人宰割,乾天山也如沙城,是一推就倒。
只需从外域,召回更多的门人,更多灵境仙境的修士。就可找回自家的颜面,就可将他这个心腹大患抹杀。
三曰之前,虽是谈和。却也只是欲为道灵穹境,多争取些时间。
始终未弃,将他宗守诛灭的打算。寻常之法行不通,多半选的就是他渡劫之时。
那华云与龙玄两位圣境回归云界是为何,不言可知。
即便是在此时想来,胸中也仍觉憋屈愤恨。
既是如此,那么他又何必留手?
此是生死之争!容不得半分软弱,也不能有半点的迟疑犹豫!
——不过,这元梦子如此决断,还真是有些出乎他意料。
如此情境,这位道灵穹境的神境大能,看来真是不惜陨身,也要将他诛灭在此!
水凌波这个乌鸦嘴!居然还真就被她说中了。
更不曾想到,这元梦子,居然不曾如他预想般,直接出手。而是选择了他最不擅长的意念交锋,梦中斗法。
微摇了摇头,宗守的心念,就又恢复到了至静。
不动不摇,无喜无悲。
“你我二人,今曰非是汝生,就是孤亡。阁下的时间已然不多,又何必再多废话?”
随意之极的探手一握,就是一口血红色的长剑,现于他的手中。这是无名剑的剑灵——而后是‘心像’显化,先是如灿烂星空般的魂海,接着是那十八个符文灵禁。在这梦境之中,突兀的显现。
再接着,则是血脉印记——九尾灵狐,陆家焚空之焰,水麒麟幻像,还有翼展千丈的雷鸾。
那九重金塔,也同样现出了身影。下方则是一口有着明黄龙纹,‘王气’积聚的金色长剑。
梦境之争,便是心念之斗!
在神境面前,他也绝不敢留手。知晓这一击,必定是如雷霆之势。
要想安然无恙的撑过去,那么一切的家底,一切的神通,都需用上。
元梦子怔了怔,而后也是自嘲一哂。
“今曰一战,倒确是无需多言!我与国君之间,果然是非生即死!”
不过方才他说那些,可非仅仅只是在废话。
说话之间,已是将这一生道途之中,种种心魔,种种魇障,都显化于这梦中。
借助灵阵,把附近数千里内。所有强大邪物魑魅的心念,一一引入至此。
是无梦心引决!
毕生苦修之术,六千年中陆续镇压在心念内,作为道基根本的种种梦魇邪魔,都在这短短时间内,不计后果的全数释放。
只为能一击而必杀!
周围那本来洁白如雪的空间,此刻已都被染成乌黑黯淡。
无数奇形怪状之物,陆续显化。
黑的深邃,暗的邪秽。
元梦子也再次唇角微挑,能够感觉,那云界域外,敖坤的意念,正如山如海般的疾速碾来。
却已毫不在意,元梦子是目光冰冷,漠无表情的,与宗守对视。
“那么国君,可已准备好受死?”
在他眼中,这位一国之君,已是死了九成。
只有一成生机,而即便逃生,也再难为患。
唯独那十八道闪耀着紫金光华的符文,让他稍有些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