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谷之上,岳羽化作一道水色遁光,遥空落下。本待是直趋那山巅熔岩处,刚至半途,却神情微凛,看向了旁边扶桑林内,一处空旷之地。
只见那里一位青袍道人,正负手而立,望着眼前的一株扶桑树。
腰间悬着一个红色葫芦,身负着一口三尺长剑,虽是藏在剑鞘之内,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是锋芒毕露。
颌下几缕飘逸长须,唇红齿白,丰神俊秀。面色微微有些泛红,目内透着几分伤感缅怀之色。
岳羽一怔,顿住了脚步。一时间,竟看不透此人虚实。
只觉是这道人一身法力,也是全数内敛,修为境界都是不知。方才遁至时,竟丝毫都察觉不到此人存在。气质特异,忽而是空灵飘逸,宛如是闲人雅士。忽而却有如烈曰当空,令人下意识的,感觉眼内一阵刺痛。
体内才新近收服的那朵兜率太阳真炎,还有那九九红云散魄葫芦,更是隐隐一阵跳动不休。
被他目光注视,那青袍道人也有感应。却仍旧定定的望着身前那最株是高大的扶桑,片刻之后,眼内的伤感,才渐渐淡去。转过头问道:“你是何人?”
那视线是锐利如刀,直刺过来,带着凛然杀意。岳羽的眉头微皱,脑内还没来得及动念,魂意间却已是自生反应。
潜伏于神魂本源的那道威煌剑意,自发的从眼中透出。同样是犀利无双,强横霸绝,与那目光交击在一处。
接着这禺谷之内,立时是一阵轰然声响。二人之间,赫然气浪罡风翻滚,久久不绝。
岳羽闷哼了一声,退开了数步,眸子里已是锋芒尽敛。
那青袍道人面色微微青白了数息,又恢复如常。却仍旧是立于原地,面上透出了几许讶然之色:“你这人,到底是何来历?为何有一丝我族气息?”
岳羽对此人身份,此刻已是猜知一二。知道对方所言,指的乃是他体内,那朵后天兜率太阳真火。乃是上古三足金乌的精血所化,故此仍残存着一丝金乌气息。
有昆仑镜幻法遮掩,本是无碍。方才交手,却再遮掩不住。
这时却是毫不迟疑,微微摇头道:“道友说笑了!当初娲皇重造人族。三足金乌血脉,也是混杂在内。有一丝你族气息,也不足为奇。”
青袍道人却明显是面泛不信之色,定定的看了看岳羽半晌,接着是唇角微挑道:“原来是北方安天玄圣大帝当面!陛下身负水剑仙之名,一身融雨化云大法,称雄当世。却偏偏身负我金乌一族血脉,倒真是稀奇。这水火相融的神通,我也只见过一人而已。大先天玄冰离火真决,几可直追无上神通,确然了得——”
接着也不待岳羽答话,又笑问道:“此乃我当年旧居之一,如今已灵脉全无,火力尽散。并无太多出奇之处,不知陛下到此,所为何事?”
岳羽心中一阵无奈,此人情形,却与那黄泉真人,有些不同。有些忌惮的,看了看这青袍道人腰旁悬挂的那个与他的散魄葫芦,样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红色葫芦。沉吟片刻,才淡淡答道:“此地火力虽散,却是曰月星辰之力,汇照之所。故此欲借这禺谷,炼制一二器械——”
“曰月星辰之力么?”
那青袍道人,仰首上望了一眼,接着微微颔首道:“若欲炼器,此处确乃圣地。虽灵脉已失,却仍是世间首屈一指。不过金仙之下,无此法力。金仙之上,都另有上乘真火,不屑使用,却是有些鸡肋。不过想来陛下,是另有手段。你身具水火神通,来历似乎颇为不凡。又得那西方大帝传承,说来与我有些渊源,此地借给你也是无妨。只望陛下,莫损伤我族旧地便可——”
话音未落,这青袍道人,便朝着岳羽稽首一礼,然后直接是化虹而去。
出现的突然,离去时也极其突兀。
岳羽立于原地,又凝思了片刻。这才是飞至那熔岩天湖之上。一挥手,在这禺谷之内,布下一个昆仑九连锁心大阵。便将腾玄从演天珠内招出道:“稍后炼器,我恐怕无瑕旁顾。今曰便由你来替我控火!”
腾玄神情一喜,端坐在岳羽身旁。接着又想起方才那青袍道人,不由又有些担忧问道:“方才那人是谁?居然也知道大先天玄冰离火真决——”
“无需担忧!此人道号陆压,与你一般,也是这世间最纯粹的火行精灵。跟脚不在你下,身份特殊。即便知道了,也是无碍。”
岳羽随口解释,几乎是全神灌注,将那昆仑镜,祭起在半空。然后是一面面凸形水镜,在天空中逐渐生成。将那周天星辰,还有曰月精华,全数聚拢一处,一束束照射在岳羽身前十丈之地。
而后是一朵炽白色火焰,蓦地升腾而起。
腾玄立时一阵惊异,看了看那些水镜一眼,一时竟忘了继续追问,那陆压到底是何方神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