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阳直伸手掰开她的嘴,北千秋就去咬他手指头。
“棋玉放了三大勺蜂蜜。”左阳被她咬了一口,疼的倒吸一口气,在衣服上随便擦一擦,低头斜眼瞧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德行。快喝。”
“妈蛋!放了三勺蜂蜜有个屁用!”北千秋大怒:“少他妈忽悠我,屎里拌了玫瑰卤子,你就愿意吃了么?!”
左阳竟一时无言,觉得很有道理,但这并不能阻止北千秋要喝药。
强掰着嘴,半碗撒在床上,外加拳打脚踢,总算是喂了她喝了半碗的翔——不对,是药。
北千秋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她两颊绯红,胸口起伏,目光愤愤,擦了擦嘴角:“你这比六十个人妖把我按在地上□□还可怕……”
那不少滚烫的药汤倒在了左阳手指上,他嘬了一口,果然苦的舌头都发麻,也不知道曲若是不是故意的。
北千秋喝了药,过了一会儿眼睛就开始迷蒙了,就跟个安静的麻雀似的,头一缩,胳膊抬起来就跟翅膀一样护着身子,蜷成一团就要睡,整个人迷迷瞪瞪的。左阳坐到床边推醒她,北千秋哼哼唧唧的滚过来,身上带着熏了一天的迦南香味。
“太后生辰当日,你要对谁下手。”左阳低头问她。
北千秋一脸“你丫有病才觉得我会回答你吧”的表情看着左阳。
左阳笑了起来:“我要使点手段,冬虹就可以入不了宫,不过那并没什么,只要对外说郡王妃出了痘病重,看你还能不能进宫去。”
这是□□裸的威胁。
北千秋撇了撇嘴:“黄毛小儿,倒是会耍手段了。能让你知道,就不怕你插手。我可不打算有什么动作,这次宴席有的是好戏看,我就是喝点小酒,听个小曲。”
“你是要对太后下手……?”
“我为什么要动手。”北千秋笑了:“干我屁事儿,我一个局外人,势已成,要我插什么手。”
“是他的意思,要你看着?”左阳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北千秋猛地眯眼,转瞬间又笑:“你说谁?”
“你心里知道是谁,我早已怀疑,捉你来不过是为了证实。让你不肯开口说的人,天下还能有几个?”左阳面上表情在烛光下晦暗不明:“只是我不能跟任何人讲。”
跟左晴讲,她定会冲动出手;跟惠安讲,她定会疯掉。
左阳只将全部压在自己心底。
北千秋本是绝没有想到左阳已然猜到了对方是谁,她连脊背都一僵硬,面朝下竟一时不肯抬头看左阳。
她瞒了太久。
她怕左阳一家承受不起这个现实,这一家人仿佛都被那人玩在股掌之间多少年,若是真有一天现实淋漓撕开在左家人面前,长公主会疯会死还不知道。
只是左阳竟然早就知道了。他在宫里的时候本就与顺帝关系不好,到了内司姑姑身份死时,更是心中恨顺帝的所作所为。他心里都知道,只压在心里,谁也不敢说。
可他又不能不作为,他不能让这家里另外两个女人被那个人捏在手心里!
可那人身份也由不得他多做动作,一招棋错,输的不是他,而是整个家!
左阳心里承载了多少,北千秋想了想,就觉得……扎的疼。
“你还受制于他么?”左阳复问道。
北千秋的瞳孔凝的像一团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以为我还会受制于人么?”
她这么一说,左阳刚刚一直往下坠的心,仿佛像一片羽毛般轻轻落下,他面上表情一松,不知怎么就毫不犹豫的要信。忍不住送出一丝笑:“你还被我所控制呢,别忘了你的锁魂蛊。”
北千秋并没有说在被那人控制和被左阳控制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当那人手中的蛊虫落下,只不过转瞬,她便捏死并拿出袖中小盒,将本属于左阳的那只蛊虫放在自己颈上。
毕竟左阳在她心里还是当年的傻白甜。
只是她本来也想着打算毁掉左阳手里的铃铛,可终究是小看了蛊虫噬体的痛楚,来不及毁了那铃——
跟那个老狐狸比起来,左阳就是一只护家忠犬,被世道险恶磨得警觉戒备,一口咬在了北千秋手上。
恩……也不止一口。只是疼的冒血了之后,这只护家犬仿佛又闻着北千秋的味道,放下了警惕,高兴的屁颠屁颠,摇着尾巴满怀信任的舔舐了她的伤口。
她咬牙切齿,想狠狠打他一下,却抬起手来,只是用力的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脑袋。
北千秋的眼神漂移,左阳以为她是药劲上来实在困了,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为他行事的,我只需要你别阻止我,别在我要杀他的时候,挡在我面前就好了。你这人一肚子鬼想法,我可不想跟你再斗了。”
北千秋躺倒在枕上:“你对他动手……只会落得家破人亡。别让那些再重复了。”
“时机还没到呢。”左阳心中轻松,看着北千秋表情毫无戒备,他心中也相信北千秋是一个没有陷入这长安泥潭的独立的人,伸手将被子拽到她身上。
“太后寿宴,什么都别做。看好你妹妹,让你手底下人老老实实的。”北千秋将自己裹紧,翻身过去,青丝覆枕,只留一个单薄的背影:“有些局是需要时间和耐性的,你以为四年就算是忍辱负重了?”
左阳这回没再顶嘴,北千秋却多说了一句。
“你要是少信任我一点,定能少吃不少亏。”她的声音低哑。
左阳坐在床边,身子一僵。她指的是四年前,左阳的信任带走了家里两条人命么?可他此刻更想相信,若是他怀疑北千秋,或许他也已经死了。
北千秋又提起了左晴,难道左晴也要有什么动作?她在宫里两年,跟左阳在面上并不太亲近。可做到贵妃,跟太后面上搞好关系又有顺帝宠爱……也总是要背后有许多本事的。
他分析着最近宫内外的动向,想着想着脑子愈发迟钝,坐在床边倚着床柱便睡着了。
隐隐感觉一团毛茸茸的靠过来,也是困极了,随手揽住,却还是半坐着昏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只觉两腿被什么压得发麻,左阳头枕在那方柱上,只觉得后脑勺都压出一道棱来,痛的要死的醒过来,却看着一片青丝散布,落在他膝头,顺着裤腿蜿蜒而下,他条件反射的伸手拾起一缕头发,迷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卧槽——你好好的枕头不枕,干嘛来枕我的腿!”
北千秋揉眼:“你腿好硬……跟石头似的。”
左阳竟感觉腿上一块湿凉,薄薄的裤子贴在肌肤上,低头看去。
“不行了,我腿麻了……等等,你他妈别跟我说这是口水!你为什么要枕在这里!北千秋你丫——”
当日,给左郡王洗衣服的沈婆在后院里,向乌拉拉一帮老婆子,展示了郡王今日的裤子,对着裆边一片湿痕,愁眉苦脸道:
“你们说,咱们郡王,跟漂亮媳妇睡一夜,还能遗了一裤子……你说他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