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不敢呼吸,脑中嗡嗡响着警铃。
就是这个时候,白玉谦在她的耳边低语,那是只有她能够听见,连摄像头都不一定能听清的声音。
“记着它是怎么因你跳动的。”
傅晚丝想说,这是不正确的,心的跳动并不是因为谁,而是因为活着而已。
可是她还来不及反驳,他就带着她俯冲下去。
他在她耳边说:“睁眼看看这美丽的风景……”或者看着他也行。
傅晚丝始终都不敢睁开眼睛,唯恐一睁眼,就有什么东西克制不住地流出来。
他又说:“叫出来,你就不会那么恐惧。”
他的耳边只有她较之平常稍显急促的呼吸声音,他听不到她的回应,叫了一声:“傅小丝,像我这样叫出来。”
他们一直在向谷底飞坠,直到翡翠一样的河水好像触手可及,然后是反弹,持续反弹,再次下坠。
这时候的傅晚丝好像是才缓过来劲,拼命抱紧了白玉谦,大声叫着:“方荷,方荷,方荷……”
最后一声,她喊的是:“白玉谦……”撕心裂肺。
白玉谦看见了傅晚丝眼角的一滴泪。
工作人员将他们接到了橡皮筏上,脚踏上实处的瞬间,傅晚丝双腿一软,身体无力地挂在白玉谦结实的手臂上。
她抬头:“白玉谦,以后别做这么恐怖的事情了。”
白玉谦看见了她苍白的脸,下意识将她揽的更紧。
他说:“好。”并没有开口询问原因。
——
是夜,他们还是将房车停在了景区的一个停车场里。
可能是太过疲惫,傅晚丝一回到房车,连澡都没洗,就睡下了。
白玉谦没有吵她,将手机的声音调成了静音,放在了枕头边,时不时地翻看着。
天微微亮的时候,白玉谦终于等到了白天的信息。
{傅思源,生于1956年,职业是医生,于十二年前病退,原因是神经衰弱,据说还曾经在疗养院住过一年。
方荷,生于1958年,无业,大约是死于十二年前,死因是跳楼自尽。
这是傅晚丝父母的资料,暂时知道的只有这么多,随时与你联系。}
蹦极的时候,白玉谦就觉得方荷这个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想了许久,他也只能认为可能是“荷”这个字太过常见了,以至于才会觉得耳熟。
他又在上铺躺了许久,听着下铺的傅晚丝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心里头想的是——每一个人的恐惧都是有原因的,他相信他已经找到了傅晚丝恐惧的原因,虽然方式有一点儿不近人情和残酷。
可是,他想让她知道,她的现在和未来不会再有恐惧和孤单了。
因为有他。
————
傅晚丝并不知道白玉谦是什么时候起床的,反正她起床了以后,简易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豆腐脑和油条,白玉谦还在灶台边忙碌着。
有多少年了?总是一个人住着空空的房子,早就忘记了一起床就有早餐上桌的情景了。
傅晚丝愣了片刻,发现白玉谦正在看着她,她咧嘴笑笑,“我,我先去洗漱一下。”
白玉谦拿了个洗好的青苹果“咔嚓”一口,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
含着苹果还能说话那么清楚,肯定是练过。
傅晚丝没再想其他的,洗漱完毕了之后,一切如常。
她想,生活嘛,可以偶尔怀念过去,眼光却要放向前方,但是最紧要还是立身于当下。
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再说。
是以,一吃过早饭,傅晚丝就找云蕾要钱去了。
说好的呀,做了他们给的终极任务,他们是要给钱的。
也没人说不认账,就是给的钱不多。
云蕾给了傅晚丝一个信封,让她回房车再拆开。
傅晚丝偏不,一接过来,就打开了,再一数完,就撇着嘴说:“桥高67米,我还想着你们再抠门,也得有十米一百块的。才五百呀!还是双人跳,你们是想说我和白玉谦是两个二百五吗?”
云蕾乐了,笑说:“按出场费算,谦哥300,你200。”
傅晚丝鼻子一皱:“你才2,你们整个节目组都2。”
想来是整个节目组都继承了蒋文艺的铁公鸡属性,讨价还价没有结果。
白玉谦说的:“日子是人过的,不管是多少,咱们钱够花了。”
第一句话傅晚丝举双手认同,日子是人过的,同样是那么多的钱,有人能将日子过的有滋有味,有人却是一顿饱来一顿饥。
她附和:“就是,就是,大不了没钱了,咱还去卖画。”
这就又上路了。
其实再去的地方已经失去了原先的意义,傅晚丝是这么跟白玉谦说的:“萍壶水乡去不去都行,有些地方,就算再走一遍,也根本没有多大的意义。”
白玉谦便说:“咱们走走看吧,走到哪里算哪里,你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风景要是还没我好看,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风景。”
傅晚丝哈哈一笑,继续坐在副驾上,嗑嗑瓜子,嚼嚼口香糖。
反正,瓜子吃完了有人给买,口干了也有人会及时递上饮料。
饮料喝烦了,还有鲜榨的西瓜汁。西瓜汁喝腻了,还有清香清香的茉莉花茶。
走到风景还算不错的地方,某人会选择停车。太阳大的时候,会撑起太阳伞。蚊子多的时候,有六神花露水。到了晚间露水重了,还有一件不薄不厚刚刚好的衣服。
这是录制第二期节目的最后一个晚上,傅晚丝和白玉谦就在离出发地不远的一处草坪上露宿。
想想这几天的经历,傅晚丝有感而发,问他:“你是我的什么?”
其实这是一句玩笑话,傅晚丝以为的,白玉谦一定会说“我是你的优乐美”。
谁知,白玉谦看着她,微微笑笑说:“你希望我是你的什么,我就是什么。”
需要我做男神的时候,我可以帅的一塌糊涂。
需要我肩膀的时候,你尽管安心地靠着。
需要我做个傻瓜,我就不问也不说。
需要我做你的人生向导,我可以知识渊博,也可以阅历丰富。
需要我做一颗大树,我会枝繁叶茂。
需要我做一片绿叶,我会映衬的红花格外的娇艳,而后甘愿化成花的肥料。
只是“你到底需要我做你的什么呢?”
离开了城市的喧嚣,天上的星星格外的明亮。可是再明亮的星光也比不上你含着泪的眼眸,那里头有一种会让人心化掉的力量。
白玉谦看着星星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就好像在看着她。
傅晚丝心想,这可能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她没有问他: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心里头虽然是这样提醒自己的,可是她如果这样问的话,会亵渎到他。
傅晚丝怔怔地望了他很久,才呢喃似地说:“你就是你,是什么都不可代替的。”我心里的你,就是这个模样。
然后,她伸出了双臂,第一次主动拥抱了他。
“上一次录节目我说‘很高兴认识你’,那时的高兴虽是真心的,但却是肤浅的、不走心的。现在我想再说一次‘很高兴认识你’,这是真的真的很高兴,感谢老天爷,感谢蒋文艺,感谢孔雀台的领导,感谢节目组的安排,让我三生有幸结识你。”
傅晚丝松开了白玉谦之后,这么说。
如若有一天,她得了什么奖,要上台发表感言的话,感谢的人也不一定有这么的多。
还有一句至关重要的话她没有说,那就是——感谢他,再一次让她尝到了被宠爱的味道,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
就像治愈系的他一样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