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寒风,星廖,无月。
漆黑的夜幕将小楼集笼罩得格外细小,平时星稀的几盏烛火,在这个夜晚却是格外地醒眼明亮,昏暗稀薄的光线照映在寒风中,那人的脸上,显得犹是冰冷,身上披着绒毛风衣,双眼炯然地注视着四周,偶有一阵寒风刮过,吹乱了他凌乱的发髻,风里冰冷的寒气,让他又一次皱起了眉头,这夜里的寒冷,着实难以消受。
自接到那封没有落款的信件之后,于行知便立即让家中佣人各自回去了,当天夜里,莫白便孤身一人隐匿在于家一个极不醒眼的地方,身披风衣,屹立在凛冽的寒风里,被夜风穿过厚重的装束,阵阵哆嗦。
于家今晚灯火通亮,于旭与父亲于行知同住一屋,楚莹莹与于冰心两人小心翼翼地搂着,依偎在一起,只有莫白一个人不在屋中。
偶有一两声深巷的狗吠,更添这夜里的寂寥。
所有人都紧绷着那根弦,都在等那个女子的出现,白天她既然已经送来信件,即表示已经告知了于家人,自己即日便会前来,去他们的性命。
冬夜里,雪水刚刚融化的时候,特别地冷,莫白安静地站在那里,厚实的衣物实在难以抵挡,这自脚心上涌的寒意,让他不时地抄紧衣衫,然而他鹰隼般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四周,这让他没那么在意身上的寒冷,脑中不时地闪现出那女子出现的情景。
这个夜里,谁都难以入眠。
“楚姑娘!莫大哥一个人在外面,他不冷么?”于冰心看着楚莹莹焦躁的样子,问道。
“那个呆子,让他去挨冻吧,希望能把他那榆木脑壳冻醒!”楚莹莹怨言说道。
“你怎么老叫他呆子!他是真的呆吗?”
这一句话问得楚莹莹不知如何回答,本来莫白只是性情随和木讷,不喜欢与人争辩,然而在食情蛊发作之后,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感,不只是不解风情,看着于旭对楚莹莹的百般热情,竟没有过一句问切的话,而楚莹莹却是很想听他的一声嘘问,哪怕是稍带醋意的责备。
这食情蛊,果真让他不解情事到了如此地步,楚莹莹心中愧疚,却也很矛盾。
这时,于冰心悄然来到了琴台旁边,坐了下来,哀怨的神情看着窗纸外空洞漆黑的一片,手指轻轻地搭上了琴弦,商音骤起,萦绕四周,小楼集此刻的安宁,让她的琴声传出了很远。
莫白听在耳中,身上仅留的一丝寒意顿时消散,跟着琴弦的驰骤涩滑,心情犹如这漆黑的夜空一样平静。
“于掌柜!贵客上门怎么不出来迎接,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院中忽然站着一个身影,清脆的声音,言明来人是一女子。
她出现得突然,令莫白愣地一惊,他认真地看着四周,却并未察觉她是如何出现在这院中的。
或许是那琴声让他稍有分神。
借着于家通亮的灯火,莫白注视着她的背影,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心中明白。
这个身影,似曾相识!
然而此时,于旭应声夺门而出,双臂抖动得呼雷作响,直取那女子攻去,然而那女子只是轻盈地挪动着身子,身影如鬼魅般,看着移动很慢,于旭却怎么也无法够到。
“旭儿!”于旭夺门冲出来之时,身后还留有于行知的一声惊呼。
“好小子!功夫不弱!”那女子避开于旭的连番猛攻,说道。
“既知不弱!那就出招吧!”于旭并未停住前攻之势。
“把天行剑交出来,不然让你一家鸡犬不留!”女子还是很轻松地避闪于旭的进招,并未还手。
“我们家不但有天行剑,天行剑的主人也在此,你今天插翅难飞了!”于旭说道。
之前莫白的计划当中只是将天行剑在于家的消息说出去,并未有说天行剑主人一事,他只是想引出那个当剑的女子。
至于她当初留下的那句狠话,若被自己见到天行剑,于家便是要遭受灭门之祸的,怕因此连累于家人,莫白本不打算说出去的。
就算她来此,凭于旭此时的功力,还不至于任人摆布。
孰料此时,于旭好斗心切,为逼她出手,竟不惜置全家人的性命于不顾,说出天行剑的主人在此的话来。
然而那女子,本无意与于旭过招,见他说出这些话来,当即自袖间投出一物,直扑向于旭的面门。
那个物件进如脱兔,其后有一丝带牵住,一时间在那女子的牵收投放之下,那物件将于旭的上半身牢牢缠住,令他无法再施展拳脚。
一旁的莫白看出,之前那女子并无伤人之意,只是在听到于旭的一番话之后,出招开始狠辣起来。
眼看着两人打斗正酣,莫白迫切想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当即从一处阴暗的墙角走了出来。
只见那女子被于旭一招缠住,丝带无法回收,当即抛出丝带,孰料丝带之后,竟跟出一把匕首,于旭并未防备她的这一后招,匕首上暗含阴力,眼看着匕首的刃口将要刺入于旭的胸口。
此时于旭慌乱了神,双目圆瞪,不知作何化解,当即莫白凌空打去一记掌风,将那匕首打偏了方向,余劲未消,插在了木柱上,入木三分。
见到有人出手助阵于旭,那女子从刚刚那一记掌风发觉,于旭的身后的那个人,功夫极高,抬眼正欲离去,莫白此时看清楚了女子的脸相。
而她转脸之时,与莫白相视了一眼,当即惊呆了。
莫白见到那张清秀的脸庞之后,心头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