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怜影洒然转身离开之后,马三军呆站在那里许久,一动不动,瞥眼看了一眼风怜影已经走远的背影,猛然双掌一个大开大阖,掌风落在湖面之上,激起层层叠浪,之后袖影稍带,那被掌风溅起的水花忽然之间于他双掌中间汇聚凝结,初阳洒在水球之上,散射出妖艳的光芒,照在马三军面无表情冰冷的脸上,怒威渐显,杀机骤起。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在马三军心中,此时已然暗暗下定了决心,俯首臣王,不如自己称王。
思量间,被他以真气汇集于两掌之间的水球悍然而动,只见他右掌拇指内扣,浑然挥动手臂,水球顷刻间化作一条游龙,在他右臂掌风的带动之下,水流幻化作一记掌刀,斜劈而出,落在一旁的白石护栏之上,那道石栏竟被从中割开,切口整齐,浑如刀割一般。
“有了‘半阕残念’所修练的内力为根基,这‘一分为二,二十六路失空斩’刀法当真愈发强悍了,没想到在怒意与杀念的驱动下,竟可练有化无,挥臂成刀!”马三军唇齿未动,在心中默默念道。
‘半阕残念’虽为玄门正宗内功心法,但它残缺不全的练功口诀,已使其失去了原本的凛然正气,如今按照残篇练出来的‘化相无形’真气跟随习练者的心性而定,若心中清静无为,则其与一般玄门内功并无二般,但若习练者心性好争好斗,怒意嗜杀,则其必为纵欲意念最直接的帮手。
很显然,马三军属于后者,原本他所练的‘一分为二,二十六路失空斩’是一门以快称雄的极尽刀法,如今有了‘半阕残念’的帮助,威力倍增。
然而马三军只是一味执着于刀法的凌厉迅驰,却忽略了方才运气之时,意念之间那股稍纵即逝的邪性,这份邪性正一步步地蚕食他的本性,如若他自己不加以节制,刀法的威力日渐凶猛,物极必反,日后必遭反噬,留下祸根。
凡事皆有两面,有利必有弊,然而世人往往只在乎于己有利的那一面,却不知自他忽略弊端之时,已然暗藏败笔。
就在马三军心中正自暗爽之时,耳旁传来一阵衣带迎风吹撩之声,当即连忙摄定心神,听声辩位,提运内息,以作防备。
然而马三军正自调息辨位之时,那衣带飘拂之声骤然凭空消失,转而换之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脚步行进很快,不一会功夫马三军眼前便出现了来人的身影,正是之前楚王封赐的云柔郡主马雪儿。
“恭喜侯爷内力又精进了不少!”马雪儿言下之意,所指的是方才自己借着师门上乘轻功悄然接近,却还是被马三军洞察到,所以未免暴露,这才改为步行而来。
“好快的身法!”对于眼前马雪儿的一番称赞,马三军无意理会,反倒是对马雪儿变换如此之快的轻功脚力颇感诧异。
“哪里哪里!我这点微末道行哪敢在侯爷面前班门弄斧!”听言,马雪儿突兀了一阵,随后心念忽转,刻意转移马三军的注意,故有心避而不提。
“有好身手并不是什么坏事情,你又何必如此客套避讳!”马三军见她有意不愿提及,而自己此时心思并不在此,便也不再多做追问,应和一声说道。
见到马三军言语之时,神情恍惚,心事重重,马雪儿不禁探言问道:“侯爷有心事!”
方才她驾以轻便之功,旨在试探马三军身手,不料中途被他发觉,这才现身打个圆场,如今见到马三军满怀心事,不禁又起试探之意。
“这趟出宫散心,可有所获?”此时马三军心绪极乱,本想找个人一吐积郁,但后来想到事情牵连重大,话到喉间又转了口音。于是对马雪儿问言道。
之前马雪儿返回观雨峰古钺门期间,未免惹人起疑,对楚王借口告假说是出宫散心,故而马三军有此一问。
别有用意的两个人,照面寒暄起来,竟无一句切身真言,都是彼此各自敷衍了事。
“四处嘈杂,还不如王宫里清静!”马雪儿答道。
马雪儿无意之间说出这王宫二字,令马三军紧绷的心弦又一次被拨弄,心中的忐忑久久难抑。
“既然外面不如王宫,那以后还是少出去的好!”
“侯爷向来十分忙碌,怎地今日有这等闲情逸致来此迎风叹柳呢!”
“呵呵!本侯爷只是觉得近日心中烦躁,特地来此一抒愁闷,这又有何不可的!是你多心了吧!”马三军调节心绪,言辞舒缓地说道。
“是因为小姐,还是因为‘天行令’一事?”马雪儿继续探言问道。
听罢此言,马三军猛然抬头凝眼,双目注视着马雪儿,心中念转千遍,没想到自己方才在心中苦苦纠结的事情,竟被人如此轻而易举地看得透彻,当即心思开始戒备起来。
其实马雪儿哪里是看出来的,在雁翎宫时他就一直对风怜影十分着迷,在坟场那场变故之时,他又不惜违逆楚王,保下风怜影,却无奈风怜影的心思常人无法捉摸,令他始终难吐心中思念之情,而‘天行令’重现一事,更有可能动摇楚王这股王权势力的根基,旁人不用多想,定然是知道马三军心中所烦何事。
“你想说什么!”马三军怔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