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笑道:“你干什么这么生气呀,我就开个玩笑。”
风秋雨气呼呼的道:“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云小邪大为不解,心想这种事为什么就不能开玩笑呢?自己这李子叶之间这种玩笑不知开了多少次,也不见李子叶气呼呼的样子。
在他心中,风秋雨的表现确实是过激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身边这位美丽女子的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一旦碰到感情的问题,纵然是风秋雨这种知性稳重的成熟女子,也不免会情绪失控。
见风秋雨此刻模样,云小邪虽然心中觉得风秋雨有点小题大做,可还是为了让她开心起来。
便道:“其实我先前说的是真的,你这么漂亮,这么贤惠,还烧的一手美食儿,是天下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终身伴侣。我云小邪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惜我们相遇晚了几个月,如果没有雪梅,我云小邪一定死不要脸、死缠烂打、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疯狂追求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对你的美貌不自信?”
“当然很自信,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光。”
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长的貌美如花?
尤其是自己在乎的男人,称赞自己美貌,对女人来说是无可救药的致命毒药。
风秋雨不是神,说白了,她就是一个女人。
一个渴望被爱情滋润的女人。
一个活在自己亲手编织而出的梦幻世界里的女人。
一个……被情所扰的可怜女人。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原来不知不觉,两人在院里已经说了一宿的话,或许都知道今夜之后,再也没有机会能这么不顾及各自门派无拘无束的聊天,是以两人虽然都很疲惫,但都没有想回屋休息的念头。
不舍,这种可怕的情绪随着天色渐凉开始疯狂在二人的心头滋长。
风,凉丝丝的,就像是两人此刻的心,冰冷中透着几分的迷茫。
云小邪忽然感觉到,自己对风秋雨的感觉似乎不是所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好朋友。
就和对待宋有容、钱十三妹甚至杨招娣一样,他对风秋雨也有一种若隐若无的微妙情感,而这种情感,他不知道是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风秋雨的感觉和对韩雪梅的感觉很不同。
或者,这就是爱与喜欢的区别。
爱是深深的喜欢。
喜欢,只是淡淡的爱。
他爱韩雪梅,却无法阻挡他还喜欢别的女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修为纵是达到云小邪这种通天之境,也不可能左右自己的内心。
这就是人性!
各种变故与无法预料的未来,才会给人生带来精彩的旅途。
而这一切的来源,就是心!
天渐渐的亮了,那从东方天际射出来的第一缕红光正好照耀在风秋雨的脸颊上,美丽的容颜上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天亮了,该是离别。
有人说离别的痛苦,只是为了下一次相遇的欢愉。
风秋雨并没有感到任何欢愉,有的只是迷茫彷徨,还有那隐隐的不舍与心疼。
看着东方渐渐如血一般的红霞,她慢慢的转头,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带着淡淡的奇异香味,竟是一个绣着一朵西域格桑花的蓝色香囊。
她将荷包递给了云小邪,道:“这个荷包香囊,我随身携带了三十多年,我是离开家去昆仑学艺时娘亲给我绣的,里面的香粉二十多年就没味道了,我特意用了雪山莲花花穗研磨装入其中,几百年都不会变质的,你我也算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临别时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个荷包香囊就送给你留个念想吧。”
云小邪知道一般香囊荷包都是女孩子的贴身携带之物,很少会送给男人,他本是不想接的,听了风秋雨的话,觉得颇为有理,毕竟大家相识一场,彼此间送点礼物也说的过去。
他伸手接过精致的香囊荷包,放在鼻息前嗅了一下,似乎不仅有雪山冰莲的香味,这数十年被风秋雨****夜夜贴身所带,早已经沁入了她的体香,让云小邪有点意乱情迷。
干笑道:“这个礼物要是别人知道,你我之间肯定又会传出很多绯闻。”
风秋雨玩味道:“你怕?”
云小邪笑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只是我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贴身的东西回送给我……啊,对了,我少年时曾得了一小块奇石,很是好看,我在屋里乾坤袋中,我回去给你找找。”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既然收了风秋雨珍贵的香囊荷包,云小邪感觉必须要回送点什么东西,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最后想到少年时曾在蜀山后山捡到一块颇为好看的小石子,看起来就像是三只脚的兔子,急忙回屋翻起了乾坤袋。
看着云小邪屁颠屁颠的模样,风秋雨忽然感到莫名的伤感。
她不希望云小邪送自己什么东西,她希望的云小邪永远不能给她。
好半天,云小邪笑呵呵的从屋里走出来,一手拿着前不久风秋雨送她的荷包香囊,一手拿着从乾坤袋里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奇石。
走到院里,他乐呵呵的表情忽然僵住。
空荡荡的小院落,只有那棵歪脖子老树,哪里还有风秋雨的身影?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幻?
云小邪走到了原先风秋雨站立的位置,看到了原本光滑的石板地面上,出现了八行崭新的娟秀文字,看样子是风秋雨刚才临走前以仙剑刻下的。
云中仙客行,
小别忘幽情。
邪正何为道,
风语化精灵。
秋水伊人在,
雨出春雷惊。
缘自何处起,
止于今夕辰。
云小邪怔怔的看着脚下出现的这八句诗,在八句诗的旁边,似乎还有淡淡水渍。
那是风秋雨挥剑刻下这首诗时所流的泪水吗?
云小邪呆住了,他并不傻子,这八句诗每一句的第一字提炼出来,就是“云小邪风秋雨缘止。”
“云小邪风秋雨缘止。”
云小邪的口中默默的念着这八个字,似乎感觉到了风秋雨在写下这八句话时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情绪。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当日蛮荒大战,风秋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喜欢自己,还亲吻了在一下,并不是真的有意在气她的师兄赵无双。
“难道……难道风秋雨心中一直对我有意?”
云小邪脑海中第一次浮现出这个念头。没有欢喜骄傲,而是有一种被针扎的心痛。
他傻傻的看着手中刚才风秋雨送他的贴身荷包香囊,又看了看自己另外一只手中紧握着的怪异奇石,心头忽然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
“哎。”
他长长一叹,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的一生,最怕就是欠下情债。
云小邪发现自己这十年来,欠下的情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钱债易还,可这情债,又该如何偿还?
至圣山脚下,那个天蓝色衣裳的美丽女子,一步一步的沿着阶梯走下。
她未曾回头一下,她怕自己一旦回头,就再也回不了头。
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过她的脸颊,她却没有哭,反而是在笑。
笑的洒脱,笑的愉快。
笑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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