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继续前行,逢山开山,逢水搭桥,一路走来格外艰辛。到了晚上,车队驻扎在水草丰茂的河边,辛苦了一天的人们总算能够围着火堆休息。
林月音去看望了孝昌帝,孝昌帝的情况很不好,咳嗽不止,而且持续的低烧。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实在是条件有限,外加孝昌帝郁结于心,难以抒怀,病情自然很难有气色。
林月音暗自嗤笑一声,一个大男人还郁结于心,犹如女子一般,实在是让人有些瞧不上眼。可见孝昌帝虽是帝王,却缺乏作为雄主的特质。这是天生外加后天的培养,孝昌帝的成长过程中缺少了这样的土壤,如今人到中年,林月音就算嫌弃也不能强求孝昌帝改变。
孝昌帝连着咳嗽了一会,脸色涨红,呼吸急促,显得极为难受。他抓着林月音的手,眼睛犹如毒蛇一般,“那个贱人呢?”
“臣妾已经命人将她看押起来。”林月音面无表情的回答,顺便替孝昌帝掖了掖被子,表达一下关心。
孝昌帝呵呵笑着,那笑声犹如从风箱里面钻出来的,总有一种破烂的感觉。“你还留着她作甚吗,一刀宰了吧。反正那反贼不会知道,也不会追过来。”
“陛下太过执着。”林月音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孝昌帝怒目而视,“皇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抗命,是想作甚?莫非见朕病重不能理事,就起了歪心思。朕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太子和大臣们都在,就算朕不能理事,这里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林月音笑了起来,“陛下误会了。臣妾可没有那样的野心,臣妾只求能够平平安安到达益州,然后盼着将士们能够早日收复河山,回到京城,回到皇宫。至于旁的,臣妾无权干涉也无能干涉。”
“那你就照着朕说的去做。”孝昌帝咬牙,从牙缝里钻出来的话,带着浓烈的杀意。
林月音轻声一笑,“杀了张贵妃很简单,难的是如何善后。”
孝昌帝冷冷一笑,“何须善后。朕听说皇后已经下令处死了张氏一家,如今独留一个贱人,实在是没必要。早早结果了那贱人,也好让他们一家人早日团聚。”
林月音早就想好了措辞,说道:“陛下想要杀她,臣妾不阻拦。不过臣妾希望等到了益州,再动手不迟。”
孝昌帝死死盯着林月音,“皇后是打定主意同朕对着干,是吗?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能下旨废了你。”
林月音嗤笑一声,“陛下当然能废了臣妾,只是陛下舍得吗?没了臣妾,偌大的队伍,谁能管理?没能臣妾,陛下治病的汤药都成问题。”
“你敢威胁朕?你简直胆大包天。”
“臣妾不敢威胁陛下,臣妾只是实话实说,顺便提醒陛下一二。”林月音不在意孝昌帝的态度,也不在意在孝昌帝面前暴露出部分真面目。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让孝昌帝识趣一点,别仗着皇帝的身份就能为所欲为。如今可不是在京城,更不是在皇宫。一行人在外面逃命,自然是有能者做主导。孝昌帝既然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承担原本的责任,这会想要枪兵夺权,无疑是痴人说梦。
“你,你……”孝昌帝憋着一口气,指着林月音,想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她。
林月音装似平静的说道:“当日离京,陛下失魂落魄。如今数日过去,陛下可有想起什么?”
孝昌帝眼珠子乱转,“此话何意。不用拐弯抹角,直说便是。”
林月音掩蠢一笑,轻声问道:“陛下,玉玺在何处,宝册在何处,祖宗牌位又在何处?”
孝昌帝的脸色顺便变得灰白,双眼失神,又难堪又愤怒。他是一个丧国的帝王,如今连祖宗牌位,传承玉玺都丢了,他还能算是帝王吗。孝昌帝咬紧了牙关,牙齿咯咯咯的作响,额头上已经冒出虚汗,双目盯着林月音,“你,你……”
“陛下丢了家业不算,连祖宗都一并丢了。如今又病重不能理事。故此,臣妾认为陛下还是安心养病,外面的事情自有太子同大臣们料理,臣妾偶尔也能出谋划策。”林月音笑了笑,“陛下早日养好身体,早日能够主持大局。所有人都盼着陛下能够振作起来,带领大家重续大周辉煌。”
“你,你是在嘲笑朕?”孝昌帝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林月音平静的摇头,“陛下误会了。臣妾只是想让陛下认清现实,丢开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心养病。”
“你想让朕做个傀儡?朕告诉你,你是妄想。”孝昌帝恶狠狠的说道。
林月音笑了起来,说道:“没有人想让陛下做个傀儡,因为大家可都指望着陛下过日子。陛下也别因为丧国的缘故,就自暴自弃。这样做,于己于人都无好处,反倒是便宜了那些反贼。想来陛下也不乐意看到李天保等人得意吧。”
孝昌帝只觉气血翻涌,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一是宰了林月音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二是宰了那对奸夫淫妇。老天无眼,竟然让他坐困成愁,被一介妇人威胁,嘲弄。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吗?
瞧着孝昌帝憋气,快要将自己憋死的样子,林月音赶紧让太医进来给孝昌帝扎针顺气。见孝昌帝恢复了呼吸,林月音便趁机告退。今儿给予孝昌帝的刺激太多,若是继续步步紧逼,林月音担心孝昌帝那小心脏承受不起。
回到自
起。
回到自己的帐篷,林月音见到了太子刘湛。
短短时日,太子刘湛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起来。脱去了少年的青涩,已见成人的稳重和智谋。
林月音招呼太子刘湛落座,手握茶杯,闲话家常,了解一下太子刘湛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太子刘湛的态度很好,对林月音的问题也很配合。时不时的还会请教几个问题,林月音也做出了相应的回应。
林月音盯着太子刘湛的笑脸,突然问道:“太子最近几日可有去给你父皇请安?”
太子刘湛明显一愣,眼神略显飘忽,显然是心虚了。他轻咳一声,“忙于政事,倒是忘了给父皇请安。明儿一早,孤就前往父皇的营帐请安问候。”
林月音点点头,“张贵妃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太子刘湛显得很尴尬,脸色微微泛红。转眼又义愤填膺,“孤身为晚辈,本不该议论长辈的事情。但是那个女人,死有余辜。不过娘娘既然留下她的性命,孤以为娘娘此举定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