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商从内陆运送如瓷器丝绸茶叶等东西去海外,再从海外运香料等大齐需要的东西回来,一来一回,皆有利可图,他们经营的,肯定都是有着极高利润的商品,如果运一些农产品回来,这不是有病么?如此,损失的,可是出海一趟的高额利润。
所以云朝才会说自己是厚着脸皮来请求。
陈嘉茗当然不至于象他所说的,完全游离于陈家之外,一心只读圣贤书,他已经十五岁,古代男子早熟,事实上,他在陈氏亦有自己的势力,因此如果不在意利益的话,帮云朝弄些海外的种子回来,倒真不是什么难事。
而在他的心里,云朝与他那个夭折的妹妹极象,不是说相貌,而是性格,看到云朝,他心底那点对人世的柔软便会泛滥出来,让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他原以为,这世间再无人能叫他心软。
只因这份不同,云朝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愿意去满足。似乎如此就能弥补他一生里最大的缺失。
若不是怕自己待云朝太过特别,而令人误会,他今天便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当然,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并不全是因为云朝,他也一直想找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机会,把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也省得以后叶良辰和王四崇心中有了芥蒂。
他接近两人,起因确实是对这两人有所图。可相交到现在,虽时间并不长,但这两人赤子之心,亦让他愿意赤诚相待。他不希望,他和这两位难得的少年之间,只有利益。虽然他一直知道,利益才是最好的维持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纽带,可人都是贪心的。利益之外,他还渴望拥有一些更珍贵的东西。
而且他相信,这两位少年,也值得他去坦诚。
如今,两人对他说清身份后的态度并不见丝毫不舒服,他不是感动的。虽然他面上并无表现。
陈嘉茗笑道:“好,上回朝妹妹的话,我已经记在心里了。就是朝妹妹不说,明春我也会送朝妹妹海外的种子的。之前我以为给家中的叔父去过信,只等明春船队回来,便可把东西送去府上。虽那会儿我可能还在京城,不过这件事我已经按排了人,朝妹妹不用担心。朝妹妹要这些东西并非为了自己,朝妹妹虽是姑娘家,却心系百姓,我亦是敬佩的。”
云朝正式道:“若是事情能成,我代天下百姓谢谢陈大哥相助。您上回送我的那些种子,若是真能试种成功,大齐一年将会少死多少饥民,将来哪怕遇上天灾人祸,也不至于会颗粒无收,那是活命的东西,陈大哥的功劳,我会记在心里的。”
陈嘉茗却不再多说,反转过头对燕展昭道:“燕十叔,这一路上,小子的文章,还请燕十叔指点。若是可能,三年后,我也想下场一试。”
燕展昭原还对这小子那宠溺云朝的态度很不爽,但说开了,他却对这小子的手段心机另眼相看。且不为别的,只为他肯帮忙云朝弄的那些种子,燕展昭也不在意提点他。
燕展昭虽是惊才绝艳之人,但却并无时下文人那些持才傲物的臭美毛病,相反,外人眼中他性子清正平和,温文尔雅,为人极是谦逊,因此凡交往过的人无不盛赞他的品性。
当然,这也只是外人眼中的燕展昭罢了,只有自家人才知道,这位其实性子疏离,并不是一个好相交的人。他所禀持的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过是因少有人能真正入他的眼罢了。
燕展昭笑道:“我之前让你们每天作一篇文章交给我看的话,可不是白说。听阿洛说你文章功底扎实,那小子是个骨子里就傲的,既如此推崇你,可见你确有真才实学,如此,下场一试未尝不可。我虽年长你几岁,未必才学就一定胜过你,不过是大家共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