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人不禁睁大双眼,心中震惊,连葫芦中早已为剩不多的酒水洒出也不曾从震惊之中回神,“那种光芒···那种一闪即逝的气势···没错,一定是了·····”一时间,老人原本镇定自若的肃穆脸色不由变了许多,既有着发自内心的骄傲,也有着难以名状的失落,交织重叠,时时变幻,最终化作一阵怅然又像释然的大笑,猛地抬起酒葫芦,狠狠灌上几大口,直到最后一滴也滴落口中。
恍惚间,风中老人佝偻的背影,令人不禁感到一种迟暮萧瑟,却又有着那种说不出滋味的空洞,迷茫,寂寞,也注定孤身终老。
冷风飞雪草枯黄,月落山高鸟悲啼。
凄凄魂断残骨朽,寥寥笑语空一回。
一瞬间,笑声将歇,而此时老人却与之前有所不同,虽然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瘦消模样,但内心深处,他已是不同,有着放下一切的洒脱和淡然,也有着看到自己孩子成长如斯的那种自豪。
“道体剑骨。”
“没错,正是禁术‘道体剑骨’!数千年间,苍云宗内无人能够练成此术,就算‘名’字辈之中,修为最为高深的名无师兄也不曾练成,而我,参悟至今,到头来也是一无所获。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有幸见证这样的时刻,说实话,此时就算是死,我也无憾了。”老人不禁抚摸着稀落灰白的胡须,一脸无奈的笑道。
“此等悟性,当真可怕。”獬豸大汉,不禁神色严肃,忽然之间,重重战意陡然爆发,连空气也因他的气势而不断气爆轰鸣着,缓缓被其压下,摇了摇头,“只可惜,肉体还是太差了些,连‘苍云’剑意入体也无法全部承受。”
“虽然‘苍云’太古一战,灵性大损,但其中所蕴存的剑意,就算是你这副凶兽躯体也不见得能够全部承受,何况以玄清人类之躯?”
“所言甚是。”獬豸一顿,有些疑惑道,“孟章已被玄清那小子夺走最后封存的生机,看样子,也要将完成蜕变,你,还不去吗?”
“等等。”
“等?!”看着老人渐变严肃的脸庞,也察觉到了剑匣中野兽的咆哮,獬豸忍不住问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时机合适的时候。”
“······”粗犷大汉不禁皱起眉头,他是最看不惯这种套路,厮杀就是厮杀,靠拳头说话就好,何必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那么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头一次出嫁一样,哭哭啼啼,真是有些不像话!“随你!这破事,老子也不想管了!”
······
远处,重重乱石之下,被玄清夺去最后一丝生机的孟章迎来了他最终的蜕变,以着一种莫名的方式进行,很难说清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周身空间,乃至整个天地,都在为之震颤,所存在的阴邪怨气,死亡浊气都仿佛被磁铁吸引过来一般,化成一缕缕如同蚯蚓一般的小股顺着孟章的皮肤钻进他的肉体之内,最终越积越多,他的身体周围已然被渊沉的黑色淹没,然而,他的肉体却如无底洞一般无尽地吞食这涌现的力量,其中,以四象残阵地底深处,那埋葬众多道魔人命的阴窟鬼地涌过来的最多,很难想象那里曾经究竟埋葬了多少生命,经历多么难以想象的恐惧,才能够积聚这等浩然恐怖的怨气,连日月都能撼动的怨气!
变化越来越明显,肉体越来越僵硬,冷意也越来越重,其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獠牙凸出而眼中浑浊皆白,一眼望去就知道是死尸那般越发明显。不曾膨胀,不曾腐朽,身形也不曾改变,连原本便存在的伤口也还是依旧分布在身体原处,永远也不会再愈合。
陡然,凝成一团,不断蠕动也极为庞大的极恶黑气,如同一滩沉寂的死水一般,在众多黑色迷雾裹挟下钻进孟章的身体之内,而后便再次静默下去,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可是,空气之中残留下的那种令人作呕,阴冷,扭曲的气息久久不曾逝去,阴沉沉地直让人失去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