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马贵芬对待三个儿子的不同那是有目共睹,当妈的偏心也该有个限度,像她这样的也实属少见。
用纪以田的话说那就是,他这个妈是亲妈,可也就是叫个妈,前面那个亲字可有可无。
在这个矮小男人心里是有怨恨的,如果不是马贵芬这个妈偏心,把好东西全留给了大儿子,他也不至于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正长身体的时候硬是饿成了这么高。
尽管如此,在家里人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这种隐藏在心底的最真实情绪,每个年节他都会尽可能的拿些钱和东西孝敬爹妈,哪怕是在家里最穷的时候。
农村家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也就是些鸡、鸭、鹅蛋,再就是地里产的地瓜、土豆之类。马贵芬还住在堡子里的时候,见了这些东西顶多就是撇撇嘴,倒不至于说什么难听的话。
等到她跟大儿子住到县城里去,纪以田再背着口袋,拐着筐找上门去时,她是连损败带羞臊,嘴里连珠炮似的不停歇,骂得人都抬不起头。
人都是有脸的,纪以田挨过两次骂,哪还能不长记性,以后就再不去登门了,只是每个月依旧会托人给带钱过去。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日子久了不见面,纪以田这个当儿子的也挺掂记自己的老娘。这次见她突然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惊喜。
可这种心情没维持多久,在她开口替大份儿孙子要一万块钱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淑兰的一番话非但没让马贵芬生出任何的怜悯之心,反倒是惹得她越发不快,拉着长脸哼了声:“老二媳妇,你不用跟我苦穷,真当我不知道啊?”话风一转,朝着外屋地喊了嗓子:“老二,你给我滚出来,别逮个犄角旮旯像个耗子跟那窝着,打小就看不上你这熊样儿。”
纪以田在纪岩进屋时就躲到屋外墙根儿底下抽烟,被老太太这么一喊只能掐灭了烟头站起来。
这时候纪岩已经吃完了饭,收拾好了桌子,从书包里随便摸出本书低头在看,看着像挺用功,其实是想瞧瞧这老太太到底能作到什么程度?
西屋里纪香跟纪果原本都已经躺下了,听见老太太扯脖子喊这嗓子也都从被窝里爬起来,抻着脖子朝门外瞅。见纪岩看过来,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别跟那屋待着了,听着干生气儿。
纪岩只当没看见,坐得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