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压抑着胸中的痛,尽可能冷静的走下车。
有着幕色的掩护下,很快就被她拦下了辆出租车,对方一听说有重伤者,直觉的就要拒绝,纪岩眼尖手快的拿脚抵住了车门儿,告诉他:“不需要用你的车,只是临时顾你当司机,送我们去医院就行。”很多人都有这方面的忌讳,尤其是出租车都怕有人再死在车上不吉利。如果换成了另外一种方式,并许诺高报酬,还是比较容易能说通的。
纪岩让出租车司机锁了自己的车,跟着帮忙一起把简勋给扶到了车后座上,驾驶座给腾出来。
干出租车的就是线路特别熟,以着最快的速度选择了去最近医院的捷径,踩了油门儿就开上了道。
纪岩利用这个工夫借司机的电话打给了凤萍,报了医院的名字,让她送最紧要的东西过来,这时候最需要的东西就是钱。
简勋躺在座椅上,呼吸间不时夹杂着咳嗽,皮制座椅并不吸水,在他身汇聚的小滩血迹随着车身晃动向着另一侧蜿蜒细流。纪岩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在意裤子上传来的湿意粘稠。生怕细想的结果会抑制不住的失控,即使如此,纤瘦的身体仍然轻微的在颤抖,那是恐慌、无措、心疼、感动、后悔,种种复杂情绪混乱的交织起来最直接的表现。
简勋头枕在她的腿上,清晰的感觉到了她轻颤,竟是无谓的轻笑:“很害怕?是不是怕我再死掉,有没有觉得很后悔,后悔没答应跟我在一起?”
“别说话——”攒点力气,纪岩没把后面的半句说出口,因为她听见自己连声音都在颤抖。裤子上的温粘感越来越重,开始还只是一小块儿,很快就整片面积都是,她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不——不行,我还不知道——”不等他说完,又是一阵咳嗽,这次纪岩看的仔细,分明在他的嘴角已经有了红红的颜色,先前他只是拿手挡着没看清,心头猛的一震。
明白他想知道什么,不说明白的话怕是还要继续追问下去。而
此刻他的情形显然不好多说。
“好,我告诉你。”纪岩下了决定,她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掏心挖肺的喜欢,以为他也和我一样,会过一辈子。可结果却是我被骗了,他跟朋友打了赌,而我只是那个赌约。知道被骗的那一天,我死了,让雷给劈死了。”似陷入了那段回忆里,脸上尽是沉重之色,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犹自怔然的简勋:“想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管他是谁,都是这世上最愚蠢的混蛋。他是想得得不到,却有人得到了不懂得珍惜,除了蠢蛋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了。
纪岩不给他回应的时间,笑的极轻的接着道:“你恐怕做梦都想不到,那个人就是你简勋。”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心情异常复杂,有些心疼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另一方面又隐隐觉着类似于变、态的痛快,你也会有今天,当初的恨意似乎也得到了某种渲泄。
“什么?”简勋直觉的抬起身,伤口扯得他疼的闷哼了一声,太过意外了以致于声音都不自觉的放大:“我没听错吧,是你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要是有这种好事儿,我就是睡着了都能笑醒,别说骗你了,就是你骗我,死了我都心甘情愿。”可能是对这件事太过于执着,就连身上的伤都似不那么疼了。
死了都甘愿吗?那她倒是没有他这么高的境界,当初在窗外听见真相的那一刻,她真是后悔的快要窒息了。付了真心,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他也就是说说而已吧。
“是啊,我是糊涂了,把梦境当成了真实。”纪岩自嘲的轻笑,她倒情愿那只是一场梦,至少醒来了不会再心痛。
“你的意思是——那只是个梦?”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失忆过,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除了梦境也没有别的可解释。
纪岩嘴角的笑仍旧挂在上面,眼底却是阴郁一片:“是,就是因为这个梦,所以我拒绝了你。”这个理由听起来都觉着很好笑,她静静的等着他的不屑和讥笑。
可是意料之外的,他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纪岩是什么样的人,简勋自认比较清楚,如果不清楚也不会喜欢她。在同龄人爱做梦的年纪,她却务实的挑起生活的重担,开饭馆,经营超市,做的每件事都远超她这个年纪应该表现出的成熟稳重。
这样一个心性坚强冷静的女孩子,绝对不会因为简简单单一个梦而轻易去下某种决定。除非这个梦并不简单,或者说真实到让她不得不重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