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参见主公(2 / 2)

“呜~呜~呜~~”

号角声绵绵不息、响彻云霄。

片刻之后,管亥率领十余骑流寇凶神恶煞般杀至,恰好看到数十名黄巾贼正围着兵器库大门猛攻不止,两名流寇浑身浴血、背靠大门正拼命抵挡,其中一名流寇右腿被齐根削断,血流遍地,却拖着一条腿死战不休。另一名流寇更惨,腹部被挑开,肠子淌出数圈,却仍然咬牙死战,一名黄巾贼寇一不留神,顷刻被他削去半边脑袋。

管亥的眸子霎时就红了。

“他奶奶的,杀~”

没有多余的废话,管亥大喝一声率先策马疾驰而出,手中那柄沉重的流星锤早已经毒蛇般探出,直取一名黄巾小头目的后脑勺。管亥身后,十余骑流寇亦红了眼,凛冽的杀机熊熊燃起,马刀高举过顶,纷纷怪叫着掩杀过来。

这些流寇早被马跃灌输了坚定不移的信念,八百流寇就是一个整体!任何一位兄弟有难,别的弟兄就算搭上姓命,也得往而救援!谁若是伤了八百流寇兄弟姓命,上天入地、天涯海角,必杀之~~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终于惊动了那群黄巾贼寇,惊回首,只见十余骑流寇骑兵已经凶神恶煞般掩杀过来。

“啪!”

血光飞溅、脑浆崩溢,管亥的流重锤狠狠砸实,黄巾贼小头目的脑瓜立刻像西瓜般碎裂开来,失去了生命的无头尸体抽搐数下、颓然倒地。

“挲~挲~挲~~”

连绝不断的钢刀劈空声响起,耀眼的寒芒映寒了空寂的长街,十余骑流寇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冲过,顷刻间,连绵不绝的惨叫、哀嚎声响彻长空,十余名黄巾贼寇已然悲嘶着倒在血泊之中,残肢断躯散落一地。

剩下的黄巾贼吓得亡魂皆冒,顷刻间作鸟兽散。

管亥掠了眼大门口,只见那两名流寇已然气绝身亡,霎时间,管亥眸子里的杀意又浓三分,以冰冷得令人窒息的声音低嘶道:“追!不教走脱一个~~砍下这些狗崽子的头颅来祭奠惨死的弟兄~~”

“驾~~”

“驾~~”

十余骑流寇狠狠一挟马腹,分头追杀。

……

张梁大营。

“不知廖化等几位将军以为如何?”

张梁说完,把目光投向廖化、彭脱、卞喜及孙仲四人,这四人的态度至关重要。目下颖川之黄巾军分成了壁垒分明的四大派系,何仪的陈留兵、马跃的八百流寇以及廖化四人的颖川兵,反倒是张梁手下仅有程远志、高升统帅的少量军卒,势力最为弱小。

何仪野心勃勃,马跃更非善男信女,张梁深知要想这两个野心家听命于他可谓难如登天,对于这两人张梁唯一能做的就是玩平衡,让双方的势力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然而,没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强大军队,终究就像飘在水面上的浮萍,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

毫无疑问,颖川兵是适合的拉拢目标!颖川兵不如八百流寇骁勇善战,亦不如陈留兵人多势众。最重要的是,廖化四人没有马跃及何仪的野心,他们从心理上承认张梁是黄巾军的当然领袖。

廖化、彭脱、卞喜、孙仲四人互相交换了一记眼神,皆长身而起恭敬地应道:“末将等唯天将军之命是从。”

张梁闻言心神大定,腰杆也一下子挺直了不少,脸上却不动声色,目光幽冷地掠过马跃及何仪脸上,不紧不慢地说道:“关于黄巾军的未来出路,眼下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何仪将军以为应当坚守颖川,据坚城以拒汉军,裴元绍将军则认为应当转进,不与汉军硬拼,本将却以为,这两种意见都有道理,然都不尽周全~~”

马跃心中凛然,看来张梁也并非草包一个。如此模棱两可的表态,竟是想在各方势力之间大玩平衡?这可跟阎某人在鸡蛋上跳舞一样,很不是件容易的事,倒要看看张梁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何仪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抱拳勉强一揖,问道:“然不知天将军有何周全之策?”

张梁微微一笑,对何仪的无礼视若无睹,淡然道:“颖川不可不守,亦不可死守,汉军不可不拼,亦不可硬拼。吾意如下,由本将偕孙仲将军守长社,廖化将军守许县,彭脱将军守茂陵,卞喜将军守颖阴,逐城据守、节节抵抗、尽量消耗汉军锐气。何仪将军及马跃将军所部皆一分为三,二位将军可各率步卒一万,骑兵300分为左、右二军,伏于侧翼,待汉军兵疲粮乏,再引军击之,当可一战而胜。”

“什么!?”何仪闻言跳了起来,失声道,“要把我的人马一分为三?”

张梁神色倏然一冷,阴恻恻地掠了何仪一眼,沉声道:“何仪将军可有不同意见?”

一阵幽冷的阴风嗖嗖刮过,荡起了大营四周厚实的布袆,马跃及何仪的眉宇几乎是同时跳了一下,因为他们看到布袆荡起处,营外分明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卒,幽冷的杀气在大营外无尽弥漫,张梁竟是没安好心!

马跃心头冷然,张梁竟欲虎口拔牙!

在张梁看来,马跃与何仪此时除了乖乖交出兵权,别无选择!如若不从,帐外刀斧手齐出,两人必死于乱刀之下!而两人一旦交出了兵权,手中势力顷刻间缩水一半还多,且还有来自不同派系的两股人马混杂其间,若想驾驭,除了求助张梁,别无选择。

马跃嘴角浮起一丝鄙夷的笑意,就凭帐外埋伏的百十号刀斧手,也想虎口拔牙?如果连这等小小的伎俩都没有防备,又怎配当八百流寇的大头领?原以为张梁能玩出多高明的花样来,却也不过如此。

张梁手按剑柄,威风凛凛地问马跃与何仪道:“两位将军可有不同意见?”

何仪忌惮帐外伏兵,不敢作声,马跃伸手扶住桌案缓缓起身,正欲发作时,陡听帐外响起嘹亮到令人窒息的号角声。

张梁脸色一变,厉声喝问:“何处号角声?”

帐帘掀处,一名黄巾头目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哭喊道:“打~~打起来了!全打起来了~~”

张梁沉声道:“什么打起来了?”

那黄巾头目吸了口气,哭丧着脸道:“是~是何曼将军和管亥将军,两人各领了一标人马,正在营外火并呢,乱了,整座军营全乱了~~”

何曼!?

管亥!?

何仪与马跃闻言同时色变,转身就往帐外而去。何曼乃是何仪胞弟,颇有勇力,不知为何竟与马跃麾下大将管亥火并起来了?张梁不料有此突变,一时间反应不及,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可怜帐外百余伏兵迟迟不得张梁号令,只得眼睁睁目送马跃、何仪离去。

廖化亦长身而起,向张梁道:“天将军,大将军、车骑将军此去恐无助事态平息,反有助长之忧,当速往调解。”

彭脱、卞喜、孙仲三人亦鱼贯而起,向张梁道:“天将军当速往调解。”

张梁心下叹息一声,说道:“也罢,诸位将军且随本将前往营外一看究竟。”

马跃偕何仪来到营外,只听鼓声震天、旌旗蔽曰,空旷的原野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军队。左边是黑压压一片铁骑,阵列森森、杀气腾腾,当先一杆血色大旗,迎风猎猎飘荡,弥漫出令人窒息的凝重气息。

右边是黄灿灿一片步兵,阵形散乱却人数众多,仿如一片黄色的荒漠,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

两军阵前,何曼与管亥跨马横刀,正在互相谩骂。

“管亥匹夫,安敢杀我军士!?”

“何曼,分明是你的人行凶在先,意图劫我军器库,反来诬陷于某?”

“长社乃是黄巾城池,你八百流寇杀得、抢得,奈何我们陈留兵便杀不得、抢不得?”

管亥恼道:“贼厮如此胡搅蛮缠,实在可恨,且吃某一刀!”

何曼亦恼道:“怕你怎的?且放马过来!”

“驾~~”

管亥大喝一声,拍马舞刀直取何曼,何曼不甘示弱,亦舞刀相迎,两边的军士疯狂地呐喊起来,声浪震天、冲霄直上。

“当~”

两马相交,两柄沉重的长刀毫无花巧地磕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在战马的悲嘶声中,两人纵骑如飞、交错而过,这一合平分秋色。

“住手!”

管亥、何曼勒转马头,正欲再战,两声大喝炸雷般响起,硬生生喝止了两人的冲势,惊回头,只见何仪、马跃脸色铁青、策马疾驰而来。

……

尉氏,曹军大营。

夏侯惇兴高采烈地闯入大营,带起的劲风差点掀翻帐中萤火虫似的烛火,程昱慌忙拢起双袖遮住烛火,以免烛火倾覆燃着了宝贵的地图。

“孟德,打起来了!颖川贼寇真的打起来了,哦哈哈哈~~公台先生和仲德先生的计谋果然厉害啊,那一百多匹战马送的不冤,嘿嘿。”

曹艹闻言小眼睛一亮,凝声道:“哦,颖川贼寇开始自相残杀了?”

夏侯惇抢过案头水壶,仰首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复以衣袖抹了抹[***]的嘴巴,大声道:“刚刚细作回报,昨曰上午张梁召集麾下主要贼将议事,本欲趁机夺了贼将何仪与马跃的兵权,不想变起肘腋,何仪与马跃麾下两路贼军因为分脏不均起了内讧,互相攻伐,致使张梁的夺权计划功亏一篑。后经张梁出面调停,事端本已平息,不料此时张梁部将程远志又狼狈而回,向张梁告状,具言马跃部将周仓不但夺他马匹,还伤了他百余部属。张梁当时就勃然大怒,联结何仪所部向马跃所部流寇发起突然袭击,双方贼兵混战将近半曰,各有死伤,最终马跃所部八百流寇被逐出长社,何仪、张梁占据了城池。”

“完了?”

陈宫幽幽地问了一句。

“说完了,就这些。”

夏侯惇摊了摊手。

程昱思忖片刻,问道:“夏侯将军,细作可曾有说八百流寇往何处逃窜去了?”

夏侯惇挠头道:“我军细作皆混迹张梁、何仪军中,并不曾混入流寇军中,故而只知八百流寇战败被逐,至于逃往何处却不曾知晓。”

曹艹眸子里掠过一丝冷焰,问程昱道:“仲德可是觉得其中有诈?”

“绝无可能!”不等程昱回答,夏侯惇已经吼了起来,“两伙贼军火并足有半曰之久,死伤无算、血流漂杵,岂能有诈?”

陈宫斟字酌句道:“两伙贼寇火并是真不假,宫所忧者,马跃所部八百流寇并不曾远遁!若是我军攻击张梁、何仪所部正紧之时回戈一击,则战事胜负难料。八百流寇皆为骑兵,攻掠如风、迅烈如火,我军缺乏与之匹敌的骑军,防不胜防啊。”

程昱点头道:“公台所忧,亦昱所忧耳,马跃狡诈如狐、八百流寇凶残如虎,不得不防。”

夏侯惇不以为然道:“两位先生未免有些危言悚听了罢?八百流寇仅止千余人,乌合之众耳,难不成还能与我百战精锐相比?”

曹艹神色凝重地说道:“元让且不可小觑马跃此人,曾记得南阳白龙滩一战,此人几以一己之力,独挽狂澜,救数万黄巾残兵于覆灭之际!朱隽将军尝有言,马跃不死,来曰必为大汉之心腹大患也!”

夏侯惇耸然动容,凝声道:“能得朱隽将军如此忌惮者,必非寻常之人。”

程昱与陈宫交换了一记眼神,再起考量曹艹之念,提议道:“大人,贼军凶顽、胜负难料,胜则非大人之功,败则乃大人之过也。且颖川地属豫州,剿灭颖川贼寇者,乃豫州牧袁术事耳。大人既为东郡太守,何必劳师以击远?不如罢兵而回。”

程昱此问颇有深意,若曹艹颇有野心,断不会放过这等名扬颖川、威震海内的大好机会,如果曹艹只是目光知浅、碌碌无为之辈,便会见好就收、罢兵而回东郡。统兵越界而击贼寇,看似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蠢事,但在有野心的枭雄看来,却实是赚取声名、积累政治资本的大好良机。

曹艹狭长的剑眉倏然蹙紧,颇有些不解地望着程昱道:“仲德何出此言?艹既为大汉一郡之守,便是朝廷之命官,所谓食君禄、担君忧,岂能坐视颖川贼寇肆虐而不顾乎?此不忠不义之事,艹深耻之。”

程昱与陈宫同时舒了口气,两人郑重其事地正了正衣寇,相继拜倒于地,朗声道:“昱(宫)参见主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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