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这面具简直就像是一张飞碟一般，“咻”的一声，从那水沟盖板之上飞了过去，这一飞就是快二十米远。这下可好，上官就是再想去捡，也不方便走过去了。

“你准备让我在这里暴露身份？”上官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龟仙人摇了摇头，道：“我很怕麻烦。”

这是他讲出口的第一句话，而不知为什么，上官却觉得这句话很好笑。这个中年大叔，拿着棍子指指点点，许久都不讲一句话，原来就只是因为他像他自己所叙述的一样——很怕麻烦呢。

“然后咧？”听懂了对方的话以后，上官无耐地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现在的他是不愿意再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的，上官已经想过，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就用强的。大不了把铠甲召唤出来，与这武功高强的龟壳先生过招一下。

这个老头子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总不至于还真的会什么龟山派气功不成吧。只要对方没有那种玄幻的变态的大绝招，那自己有了一身坚硬的铠甲，首先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呢。

一想到这里，上官便扬起了一道极为自信的表情，淡淡地笑着，看着对方。

可是龟仙人大叔却是在这个时候，从腰间的衣服那里抽出了一个卷轴来。

“啊！封印术！”上官的脑子之中，瞬间就想起了《火影忍者》里面的大绝杀。可是，龟大叔却直接将那卷轴在他的脑门上一敲，喝斥道：“得了吧，动漫看得太多的小子。”他从那卷轴之中拿出了一张棕黄色的软质物体来，轻轻地放到了上官那摊开的手掌之上。

这个物体刚入手的时候，上官的手感是一种很奇怪的feel，这东西软软的，湿湿的，竟然像是某种软体动作的感觉。看着这灰蒙蒙一片的东西，上官把它凑近了眼前，道：“这东西是什么呢？”

“拿反了啦！”龟大叔如此地喝斥了一句，却忍禁不住地笑了开来。他将这东西从上官的手中拿了出来，将上官以为的反面展示了出来。上官看到这张质地奇怪的“皮”之上画着的一张脸，不禁有些错愕起来，身子下意识地退了一下，靠在椅子之上后，这才说道：“这……这……竟是一张人脸？”

上官的脸色变得惨白，才只是一瞬之间，他就已经想到了那些因为被剥皮而死掉的无辜的姓命来。“你……你们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这是假的啦！”龟仙人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上官的这种偏激的想法，他直接将那一片“脸皮”，几乎是强行一般地贴到了卡农的脸上。这一块皮质的东西粘到脸上的时候，上官却体会到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这东西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形状，但粘到了脸上之后，竟然好像有活力一般，自动地慢慢与自己原本的脸皮给粘到了一起，不一会儿，上官竟觉得很自然地一般，虽然知道自己的脸上多了一样什么东西，可是却完全也不用担心它会掉下来。

透过车子的后视镜，上官看了看“整容”之后的自己。浓眉大眼，国字型的脸不算帅也不算丑，嘴角边还有一颗小小的痣，嗯，可以说，这种就是标准的大众脸了，算是掉到了人群之人找半天也绝对找不出来的那一种。

“唉，早知道我选一张帅一点的脸，然后才给你贴上去了。”上官又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拍，感受到了那真实的手感之后，一边赞叹于这材质的优良，一边也有些懊恼一般地后悔着说。

“得了吧，你要是不想太遭人注意的话，现在这长相就刚刚好。”龟仙人催促着上官下了车，一边拿着拐杖柱着往前走，一边如此地唠叨了一句。走了一会儿，刚到那入口的透明玻璃大门之前的时候，他又忽然止住了脚步。

上官一时没有刹住车，直直地撞了上去。但这龟仙人体积虽小，毕竟是练过武的关系，这下盘可比上官扎实多了，上官撞到了一位比自己矮小这么多的人身上，却仍是觉得自己的大腿和脚步一阵的发麻。这种感觉，就有点像踢到了一块路中央的大石头之上一样，还真的让人不太好受呢。

“喂，有事就叫一声啊，别忽然停下一为。”上官的脚跂头有一些些痛，他只有如此愤愤地抗议着说。

龟大叔转过了身子来，不知何时，他已戴上了一副很潮的眼睛。现在上官也看不太清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神情，他只是听到这龟大叔说道：“我想提醒你一句，这面具虽然很直接，甚至你自己想扯它都扯不下来，但它是不能沾到热水的。你可以单独洗脸，也可以去蒸桑拿，但是一旦同时碰到了热与水这两样东西的话，它瞬间就会全部滑下来。”顿了一下，他才又道：“而且这东西是一次姓的，滑下来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再重复使用。”

“嗯。”上官虽然心里不爽，但也只有如此地应了一声，然后，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跟在这身高大概只到自己胸口程度的龟大叔，大摇大摆地逛起了书城来。

半夜三点钟，书城里虽然也仍光亮如常，可人却少得多。超级安静的环境之中，有些睡不着的人会在这里走来走去，一些平时上夜班的人会在中间休息的空档出来喝杯咖啡，然后再顺便翻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书。但是，像龟仙人一样拿着一个小篮子，像在超市买东西一样地不停把书装到自己怀中的人，还毕竟只是少数。

上官注意到了，这龟大叔的阅读面似乎也挺广呢。《青菜的种法》、《没有幸福不了的爱情》、《蒋如飞的成功之术》、《十种世界上最烂的轻功》……似乎什么品味什么类别的书，他都可以安心地翻上一翻呢。

但是，纵使他的阅读量再大……也不至于买这么多吧。

这个书城一共有五层，才逛到第三层的时候，龟大叔的篮子里已经装得满满的都是书了。他把手中的那个篮子递到了上官的手上，然后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再去找个篮子过来。”

“哈？还要买呢？大哥，你看得了这么多吗？”上官不禁开口问道。然后，他指了指远处正在书架前默默看书的几个年轻的小青年，又说道：“你不需要像他们那样，先在书架之前阅读一下，先确认是不是自己所喜欢的书，然后再买吗？”

“哼，呵呵……”龟大叔在上官说话之际，就已经到旁边一个书店工作人员那里又弄来了一个篮子，瞄了那几个看书的青年一眼，道：“只有最懒的人，才会在翻书的时候还考虑自己喜不喜欢。”

“啊？”上官不太理解了，这算是什么理论呢。

龟大叔说道：“一个真正喜欢阅读的人，他喜欢的就是阅读的过程，至于读的是什么类型的东西，其实反倒并没有那么的值得在意呢。”

呃……这种调调，是不是和“真正喜欢驾驶机甲的人，喜欢的就只是驾驶本身，他根本不会在乎自己要驾驶这机甲去哪里、以及做什么”这样的论点，是同一个道理呢？

想到了这里，上官苦笑了一声，然后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他也不想再与对方如此地这般计较，反倒是轻轻地耸了耸肩，跳过了这个话题。“那么，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呢？龟……龟大哥。”他差点自然而然地说出了“龟老头”这么一个自己在心里的想法，但是，他却及时地制止住了自己。

第一次，他为了自己的机灵而感到情形。

如果刚才他说错话的时候，那现在已经可以在这半夜的书城里，看到一个拿着棍子追着无知少年打着的老头子的身影了吧……

看来自己虽然已经很困了，但头脑也还算多少还有一些理智。

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回事的龟大叔，反倒是大叫了一声，道：“啊哈，你还真聪明呀，怎么知道我是姓龟的。”

上官差点儿没栽倒在地上，这世界之上，还真的有人姓“龟”呀？要是这种姓氏的人，那是一定不能取“头”来做名字的吧……

龟大叔却一点儿也没有在意到上官脸色的反常，他只是拍了拍上官的肩，道：“哈哈哈，小伙子，其实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杂志上看过我，所以才认识我的，对不对？”

这个时候，上官虽然很想说不，但他知道说“对……呵呵，没错，就是这样子的”才是正确的会令人愉快的答案。

所以他也就这么说了，而这样一个答案，一下子就将龟大叔的热情给彻底地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