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源乐了,指着金大壮对尉迟灼灼道:“以前的时候只知道傻笑,哪里懂得说这些话,现在都能说本分两个字了,这才当了几年官啊。”
尉迟灼灼轻笑道:“当一天官也是您的臣子,臣妾这就去安排饭食,功臣来了,您总要款待一下的。”
尉迟灼灼下去了,铁心源脸上的怒火也就消失了,坐在椅子上瞅着金大壮道:“战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酷,没有必要对黄金谷竭泽而渔。”
金大壮躬身道:“奴仆总是担心大王这里缺少金子使用,该走的炼金流程没有改变,只是督促那些金奴们多干了一些活。”
铁心源叹口气道:“你这几年也算是兢兢业业,只要你对得起本王的这份信任,我也愿意让你继续掌管黄金谷。
只是黄金这东西比魔鬼都可怕,一旦经不住诱惑,即便是本王到时候也救不了你。
你在我最倒霉的时候就跟着我,我至今还记得我们在旷野上找尸体,然后扒下那些尸体的衣衫,拿回来给我们自己人穿。
那时候我们多穷啊,你艾利凯木那时候别说见金子了,就连一口饱饭都没吃过。
现在呢,已经披金挂银的,家里也有四五个女人伺候,孩子生了一大堆,好日子来之不易,别毁了他。”
金大壮笑道:“奴仆牢牢记着您的当初对我说的话,该是奴仆的,奴仆不敢不要,不该是奴仆的,奴仆分文不取。
大王有所不知,金子是不是奴仆的不要紧,只要大王能允许奴仆每日里见到这些世上最美的好东西,奴仆就心满意足了。”
听金大壮这样说,铁心源也很无奈,指指金大壮身上足足有十斤重的金饰道:“戴点这东西虽然难看,本王也不反对,只是好好地一嘴牙,你拔掉之后戴上满嘴的金箍子还怎么吃饭?”
金大壮上下牙齿一碰,铮铮作响,媚笑道:“除了啃羊骨头不太方便,其余的没问题。”
铁心源指着金大壮半晌无语,见尉迟灼灼领着侍女把酒宴布置好了,就直接上了饭桌。
将烤好的羊肉放到自己身边,把一盘子豆腐推过去气冲冲的道:“你就吃豆腐吧。”
金大壮欢喜的端起豆腐大口的往嘴里刨……
铁心源愣了半晌叹口气道:“挖金子这种事你就不要参与了,再被石头砸掉牙齿,老子又要花金子帮你补牙了。”
正在吃豆腐的金大壮身体猛地僵住了,过了片刻就继续吃饭,一边吃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下来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镶金牙吗?你不说,本王也只好装做不知道。
按理说你也是我哈密五百石的中层官员,闷在矿井里挖矿这不是你该干的事情。
别人只知道你带着满身的金子,本王却知道你全身骨折了六处……唉!”
铁心源站起身,来到金大壮的背后,重重的在他肩头拍了两下,就迈着沉重的步伐出去了,临走时还对金大壮道:“好好吃,全部吃光!”
金大壮嘴里塞满了食物,愣愣的点点头,用手背擦拭一把眼泪,双手端过一盘子肥美的红烧鲤鱼就准备大快朵颐。
黄金谷,玛瑙滩是哈密王族私产,金大壮也属于内务府官员。
赵婉在的时候,他归赵婉管辖,如今赵婉身在大宋东京汴梁城,内务府一摊子事情就由尉迟灼灼打理。
身为家奴,铁心源训导一下安抚一番也就足够了。
尉迟灼灼给金大壮倒了一杯酒道:“喝点酒,别光吃菜,吃不光也不要紧,别伤了身子。”
金大壮一口喝光了杯中酒,低着头连忙道:“能吃完,能吃完,奴仆的胃口大着呢。”
金大壮能感受的来,尉迟灼灼对他与赵婉对他完全是两种态度。
往年见赵婉的时候,莫说这样接近,他至今连赵婉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赵婉浩大排场和气势,不是尉迟灼灼能比拟的。
不论尉迟灼灼对他表达了多少善意,金大壮一想到赵婉清冷的声音,就全身颤抖,面对尉迟灼灼的时候把脑袋再往下低了一些。
无论大王赏赐下来多少,金大壮都能拿的理直气壮,无论王后赏赐下来多少,金大壮都敢拿出去向别人炫耀。
唯独王妃……还是算了,金大壮这时候很想跑路。
尉迟灼灼也看出来了金大壮的不安,心底里暗暗叹口气,淳朴的西域人,已经被那些大宋来的胥吏们给教坏了,变成了纯真的官吏,再也不是漫山遍野放羊撵狼的野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