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兆头可很不妙。
丁自明心里清楚,这伙贼人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连破沂城、鹿山,又跟另外一伙叛军合流围攻隆山,必然有不凡之处。眼下得知平叛的官军到来,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逃,而是拖延官军进度,最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对方有把握攻破隆山。
那些贼人打的主意是抢在官军抵达前攻破隆山,然后踞城而守,对抗官军。
先前隆山派来的信使,其言辞也能证明这点。
若是真的被他们攻破隆山,十几万流民全部进城,且不说隆山会变成什么样子,单说有了这座大城做依仗,官军想要平叛的难度会大大增加。所以,无论如何让这些贼人得逞。
为了不被阻在这洪泽河边,尽快抵达隆山,丁自明在确认安平桥被毁、且短时间内难以修复后,立即派出新的侦骑,赶往了地图上描绘的剩下两座桥。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贼军的准备没那么充分,没把三座桥全部摧毁。
然而,坏消息接踵而至。
派出去的骑兵连夜把消息传了回来,整个洪泽河上的安平三桥,已经全部被贼人挖断。河的沿岸依稀可以看到被烧毁的木船残骸,放眼所见几乎没有可供官军渡河的船只。
半夜才睡下的丁自明接到这个消息,再也没有了丝毫睡意,对着将军案上的地图看到了天明。不过,丁自明很快等到了转机。就在天色刚放亮后不久,从洪泽河的上游赶来了两名隆山的信使。
其中一位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来过的姜钟。
两人的马跑得浑身大汗淋漓,其中一匹马进入军营后不久就因为脱力而死。两人的模样看上去也十分狼狈,姜钟身上更是血迹斑斑,肩膀处还有箭伤。
仅仅看这幅凄惨的情景,就能想到两人突破贼人拦截时有多凶险。
得知两人抵达,丁自明心中大喜。激动之下,甚至顾不上矜持,大声道:“速速有请!另外,叫人去把随军的郎中请来!”
很快,化名为姜钟的善友会香主被请进了中军帐中。
得知隆山的信使再度抵达,并且带来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手情报,下到第二警备旅团的四个联队长、骑兵统领,上到护军将军林安略,全部赶了过来。隆山现在的安危,直接关系着整个平叛行动的成败,所有人都很关注。
“大事不好,请各位大人立即拔营,起兵救援隆山吧!”
姜钟满脸的惶恐焦急,进帐篷后推开了要给自己治伤的军医,快步走上前来,砰的一下跪到地上磕头,急迫的恳求道:“贼人大举攻城,隆山已经危在旦夕,最多一二日就会被破城。十万百姓安危,全部系在军中的诸位大人肩上了。”
“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是如此恶劣,以至于丁自明连看公文的心思都没有了,拍案而起,追问道:“到底什么情况?几天前的形势虽然严峻,不是说尚能支撑吗?怎么会沦落到一二日就会被破城的境地?”
“大人有所不知,那些反贼太过奸诈。”姜钟略微定了定神,把隆山的情况说了出来:“先前曾经跟大人说过,那后来叛乱的善友会在隆山城颇有根基。张大人知道此事,担心善友会里应外合破城,因此也有严加防范。谁曾想……”
“谁曾想什么?”
丁自明和手下几个联队长一起追问起来,就连端坐上首的林安略闻言也不由皱起了眉头,神情不复先前的淡然。
“谁曾想,那潜伏在城中的善友会余孽并没有开城,而是找机会在几处城防营校场周围的水井内偷了毒。官军没有防备,疏于防范下被毒毙近百人。另有几百官军和民团中毒稍浅,虽然立即进行了医治,但或昏厥,或身体极为虚弱,不修养三五日难以战斗。贼军趁机两面攻城,限于官军人手不足,只怕……”
姜钟说着说着,面色哀恸,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投毒?”
丁自明和林安略脸色为之一变。
他们也没想到,善友会的内应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