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为帝王者最忌优柔寡断,心软善变,晋鞅与先帝有太多不同的地方,所以自他亲政以后,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高,加之藩王都被收复,世家越加势微,整个大丰终于成了皇权位尊的天下。
“父皇安。”年仅十二岁的太子走进御书房,见父亲正在埋首批阅奏折,下面还站着大舅与张相,他上前朝晋鞅行了一个晚辈礼。
张仲瀚与顾之瑀齐齐朝太子行了一礼。
“宁恩来了?”晋鞅看到长子,放下御笔,朝晋宁恩招了招手。
晋宁恩走到晋鞅身边,就见父皇塞了一封奏折到他手里。
“父皇?”晋宁恩不解的看了看晋鞅,又看了看手里的奏折。
“汴州太守知法犯法,但是却有人以他曾做过善事为由,请求朕从轻处罚,宁恩对此怎么看?”晋鞅微笑着看着晋宁恩。
“儿子以为,有功当赏,有过当罚,他因做善事而被父皇赏赐升迁,却又因做恶事而被处罚,这两者并不矛盾,”晋宁恩想了想,“儿子以为不该从轻处罚。”
“嗯。”晋鞅点了点头,然后拿过奏折,在上面批下几个字。
晋宁恩偷眼看去,见父皇果然驳回了对方的请求。
“你今日可见过你母亲了?”晋鞅批完折子后,问起了家事。
“父皇英明,儿子正准备去找母后呢。”晋宁恩笑嘻嘻的行了一礼,哪知道半路却被何明给请了过来。
“那你快去吧,若是被你母后知道是我半路截了你,恐要念叨我。”晋鞅朝他温和一笑,倒是没有故意拿着皇帝与长辈的架子,让孩子拘谨为难。
“是。”晋宁恩行礼退下,离开前,还跟顾之瑀与张仲瀚行了一个晚辈礼。
张仲瀚看着晋宁恩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好一个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倒是颇有几分陛下年少时的影子。他偏头去看顾之瑀,见对方脸上也颇有满意之色,便道:“陛下,太子殿下虽是年幼,但却有几分陛下当年之风采。”
他知道陛下教育两位皇子十分的用心,便是普通父亲待子女也不过如此了,这份情谊放在皇家,就十分的难得了。
“张相莫要夸他,这孩子被朕与他母后宠坏了,”晋鞅笑了笑,口中虽是嫌弃,但是脸上却是一片浓浓的父爱。
这让张仲瀚不免想到了当年陛下在诚王府时受到的待遇,或许正是当年诚王待陛下太过冷淡与漠视,才让陛下对皇后以及皇子如此的用心。
顾之瑀对太子这个外甥也格外的看重,听到皇上如是说,脸上亦露出几分笑意。
晋宁恩出了御书房,就去了紫宸殿,进去的时候就见母后正在欣赏舞姬的舞姿,手还不时的配合音乐打着拍子,显然十分的悠然自得。
他看了眼这个舞姬,心里有了些印象,这似乎是去年到避暑山庄时,官员奉上的舞姬,结果父皇没看上,母后倒是看上眼了,从此就养在宫廷的舞乐坊里,还颇受母后宠爱。
这让当时担心母后的他无言以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见到他来,顾如玖便招呼着他陪着自己一块儿欣赏美人的曼妙舞姿。然后母子二人各自端着一盘水果埋头苦吃,一边吃还一边讨论何处何地的农作物有什么,气候对这些农作物有多大的影响云云。
水果吃下两盘,舞蹈欣赏得差不多后,顾如玖挥手便让舞姬退下,然后带着大儿子去找二儿子跟女儿四个人去荷花池旁去钓鱼。
自从顾如玖有了钓鱼这个爱好以后,荷花池里便不再养锦鲤,而是养一些能食用的鱼,让顾如玖钓鱼后还能吃下肚。
“母后,为什么鱼儿还没上钩?”只有五岁的小公子坐在顾如玖身边,见鱼钩一直不动,便有些心急。
“傻孩子,知道为什么鱼儿不肯上钩吗?”顾如玖塞了一片水果到小公主嘴里,小公主说不了话,只能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看着她。
“因为心急的人是钓不上鱼的,”顾如玖似笑非笑道,“一名优秀的渔人,要稳得住,静得心,擅观察,只要做到这三点,就不怕鱼儿不上钩。”
小公主与二皇子点头啊点头,虽然他们并没有听懂多少。
倒是最大的晋宁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内心对母后更加崇拜起来。
午膳的时候,晋鞅发现饭桌上有几道用鱼做的菜,不用问就知道久久定是又带孩子去钓鱼了,他把鱼鳃旁与鱼肚的肉分给久久与三个孩子,然后露出温和一笑。
虽为帝王,却能拥有这样美好的生活,他已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