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随便吃么?”千寂冷然,“万一有毒,看毒不死你们?”
素言一怔,“怎么可能有毒,你瞧上头的虫点子和鸟啄的洞,连鸟儿都能吃,为何人吃不得?”
“鸟会飞,那你的翅膀呢?”千寂反唇相讥,走过来抓了一个果子左右打量。
果子有红有青,小小的犹如铜钱大小。
素言撇撇嘴,“看出什么没有?”
千寂突然将果子丢出去,彩儿不明所以,低头啄了几口。
“喂,你这人……”素言心惊,慌忙挥手退开了彩儿,将果子捡了起来。
“毒不死它,你们再吃。”千寂挑眉。
上官靖羽道,“这果子没见过,也不知有毒无毒。”
等着两个女子面面相觑,千寂忽然笑了,“蠢!简直蠢死了。”语罢,直接将果子塞进嘴里,惬意的嚼着,“这是这一带常见的野果子,无毒,吓唬你们呢!”
“你!”素言见他抓了一大把果子飞身上树,得意洋洋的靠在树干上若无其事的吃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太过分了。”
“算了素言。”上官靖羽一笑,“还有呢!”随手便递了一个给彩儿。
素言气得跺脚,又奈何不得千寂,只能就此作罢。
在林子休息了一夜,到了天亮便又开始赶路。
可是这一路,也算不太平。
究其原因,还是千寂。
马车好端端的又停了下来,素言坐在车内,饶有兴致的掀开车帘,望着快速朝路边丛林跑进去的千寂,得意的吹着口哨,“千公子,您老可快点啊!这都第五回了!”
“好了素言,别说了。”上官靖羽忍俊不禁。
素言放下车帘,“这怪得了谁?这叫现世报。谁让他昨晚骗了咱们,还吃了那么多。闹肚子?活该!”
不多时,千寂才白着一张脸,冷色转回坐在了车前,车子继续往前走。
上官靖羽想了想,掀开帘子上前,单手扣住了他的腕脉,“你是因为毒伤刚愈,果子性凉,所以伤着脾胃了。等到了幽州城,去抓点药就好,不会有事。”
她扣脉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凝了内力在掌心。
习武之人,最是忌讳别人扣自己的经脉与穴位,这随时都可能置自己于险地。然则一扭头,视线正好落在她光洁的额头。
心下漏跳一拍。
神情一滞,视线不由自主的从她的眉心落下,沿着鼻梁,停驻在她饱满的唇瓣上。
深吸一口气,听得她的话,千寂这才回过神,继续望着前方安稳驱车,“这还用你说,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等送你们到幽州,我一刻都不想留。”
“小姐好心待你,你何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素言愤然。
“没事。”上官靖羽莞尔,“肚子空了,会好些。”
千寂不答话,照样若无其事的驱车,路上不敢随意耽搁。
过了这座山,就该是幽州城了。
也不知幽州城,如今是什么战况,若是北昭能退军就好了。上官靖羽轻叹一声,车内的彩儿却忽然振翅飞出了窗外。
“彩儿?”素言一声喊,彩儿已经飞远了。
上官靖羽蹙眉,彩儿要去哪儿?
————
经过劫营一役,风里花痛失一员大将赫领,此刻正在中军帐中大发雷霆。
外头,只闻其声不闻其人。
听说风里花生得极好,容色堪比潘安,胜却世间无数。只不过性子太过暴戾,反复无常得令人畏惧。便是其身边的人,也不敢悖逆风里花的意思。否则,风里花照样翻脸即杀,从不留情。
便也是因为如此,年纪轻轻的他,才能坐上族长之位。
一张金丝镂刻的面具之下,唯见一张薄唇微抿,似笑非笑,只一眼却教人心惊胆战。这意味着,他又要杀人了。
“人,是谁杀的?”风里花侧卧狐裘,懒洋洋的问。
众将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其中一人乃是当日劫营一役的幸存者,“来人说、说是大朔子民,带着鬼面具,不知、不知是谁。”
“好吧,杀了我的副将,连带着是谁都不知道。那我要你们何用?”风里花惋惜的摇头,“真是废物。”
“主帅饶命,末将、末将一定会将功折罪。”那人拼命的磕头。
“晚了。”风里花慢慢起身,端坐起来,“这粮草都被烧完了,你拿什么将功折罪?打量着去幽州城,把大朔皇帝刚刚运到的粮草,给我劫过来?哼——谅你也没有这本事。”
长袖轻拂,风里花起身,慢慢悠悠的往外走,“拿下,斩立决。”
音落,后头便传来哭喊声,求饶声。
然则对于风里花而言,皆可置若罔闻。杀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
“主帅,如今该怎么办?”心腹随侍长渊快速上前。
风里花顿住脚步,悠然望着碧蓝色的天空,“今儿个天气真好,可惜我不喜欢这样的碧海蓝天,我喜欢血染长天。”
长渊一怔,“主帅的意思是——”
“重新整顿,不管朝中那些老家伙怎么费尽唇舌阻拦,只要拿下幽州城,北昭大军就可长驱直入,直抵东都。”风里花没来由的咬牙切齿,仿佛凝着恨,又仿佛带着异样的东西。
“是!”长渊点头,刚要退下,却突然叫出声来,“主帅你看!”
晴空之下,七彩雀鸟,鸣旋半空。
阳光下,七彩的羽毛熠熠生辉,足以迷了双目。
“追魂鸟?”风里花愕然,足足僵在当场半晌没有回过神。下一刻,他忽然扣住了长渊的胳膊,“暂时放弃攻城,吩咐下去,退兵三舍,任何人不许轻举妄动。”
长渊随即颔首,“卑职明白。”
追魂鸟再现,是否意味着她还没死?还活着?而且,就在大朔,或者是——就在幽州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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