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的心底,剧烈地震荡了一下。
安心,竟然真的能有治愈的可能!怎么会这么巧?!
有他一个,还能说是被陆钱氏迫害,残存有恢复的可能,或者是家族流传的隐疾,让他有生发的根由。可是现在,安心也有一样的机会,总不会是安心也曾与他有过同样的经历,也被一个恶毒的亲属,迫/害过?或是也有什么家族流传的隐疾吧?
陆怀心中,浮现出了很多个猜想和可能,但想到老郎中还在此间,此时此地的环境,也不适宜深想,只有暂且压下了心间的重重思绪,对老郎中施了一礼。
“多谢先生,我再与我堂弟商量商量。”
“好。”老郎中也不多言,刚好又有病患过来,他便进屋继续看诊去了。
安心见他们迟迟不归,从药堂里走出来,便见陆怀瞧着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漠然地冷笑了一下,走到了他的身边,对他道:“师父,您这一手,玩的可真无趣。您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把我和你捆到一处吗?你觉得,我会信?”
陆怀没有说什么,径自走上了马车,安心以为他无言可辩,冷笑了一声,也坐上了马车。
路上,陆怀合着眼睛,想了很多。
起先,他不过是想做一个局,没想到,这个局本是封住的,如今,竟然活了。
安心若真与他是一样的人,那么,想要收服他,有太多的麻烦,都可以省去了。现在的难点只在于,如何让安心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如何将他们,绑到同一条船上。
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以他自己为例,或是直接将安心治好。
可是,若以自己为例,话要说到什么程度,让安心知道这背后多深的秘密,才算一个合适的程度,都要好好权衡一番了。
尤其是,现在除了他,还出现了一个同样有复起的可能的安心。
一个他,可以是特例,两个他这样的人在一块儿,若是风声走漏了出去,会不会引起那些操纵宦官入宫,秽乱宫廷的人的警惕?
若是他们知道了,他还何需脱身,只怕直接便会被挫骨扬灰吧。
若是想将安心治好,安心不配合,又如何能够强求得来。只怕事情进行到一半,便会遭到那些势力的察觉。
这件事,急不得。
回家之后,陆怀细细思量了几天,这几天里,他没有再外出过,也完全没有再同安心提起过这件事,便让安心就以为他是因为被戳破了计划,而消沉了下去。
而安心,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只当自己错穿了一个拙劣的计谋,是以并没有将这件小小的过招之事,上报给背后的人。
这期间,陆怀给宫里的哲安,悄悄去了一封信。
数日后,他收到了由王掌柜转交来的回信。
回信之中,是哲安根据他的要求,为他打探到的,关于安心的消息。从前是他想的不够深远,所以查问安心背景的时候,才没有发现那么多可以突破与利用地方。
如今换了一种角度,换了一种思路,结果,便即刻不同了。
陆怀看过这封回信之后,对如何与安心再说起这事,便有了分寸与衡量。
他烧掉了哲安的回信,将整件事,再从头至尾,仔细思量了几番。
这一晚,陆怀再度泡在了浴桶里。安心也如以往一样,尚算恭敬地伺候在一旁。
陆怀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久久未语,在水都快凉了,安心为他加水的时候,才问他道:“你并不相信,那天的郎中所说的话,对不对?”
安心甚至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师父,您还惦记着那件事呢?”
“你且先回答我。”
“不信。”安心淡掉了笑容,加了水,又站到了一旁。
“我知道你不信。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时,我也不信。原本,我只是想让自己在有些时候,看上去像个正常的男子,却没想到,让自己的宗伟,真正复起,令你的师娘,有了身孕。”
安心看着陆怀,感觉他说的不像是假的,心中,既有些震惊,又有些困惑。
难道陆怀不是戴了绿帽,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种?
可是,怎么可能?
陆怀看着他表情,想到了某一种可能,无奈地笑了笑:“你该不会一直以为我是被戴了绿帽子,却被你家主人强行扭曲歪解,进而被威胁着,为你家主人做什么事吧?”
安心感觉情况有些不对,没有答话。
“若真如此,我万不会那样轻易便妥协。你真当我在宫中历练了那许多年,熬过了前朝末期最黑暗危险的时候,活过来的,会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陆怀忍不住低低地笑,这笑听在安心的耳朵里面,颇有些刺耳。
他微微绷紧了唇角,想要质问,却又担心中了他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