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宝德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一些犹豫。
他得到的消息比蔡明财还要多一些,他听说这个消息似乎从唐天鸿口中无意中传出来的,谁都知道唐天鸿是苏幕儒身边的第一红人,是他的绝对心腹,从他口中传出来的消息可信性可是相当大的,难道徐虎真的要投靠苏幕儒?如果是真的,那徐虎这个人可留不得,他手中关于自己的把柄太多了,留着他太危险了,黄宝德心中发狠,一道寒芒从眼神中一闪而过。
说来,玩政治的人,有时候可比那些所谓的道上的人更要心狠手辣的,动辄灭口的手段也不是没有,只不过看看值不值得用而已,每年死在纪委宾馆里边准备交代别人问题的人,数不胜数,便是东陵市这种不大的地方偶尔也要死上几个的,虎爷若是真的威胁到了他的生命,说不得也只能除掉这个人了,虽然不是很容易,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是没有防着这徐虎的手段,只不过要看是否值得用这个手段罢了。
“我们在这想破天也没有,我先试探试探他,他若是真的投了苏慕儒,不至于不露出一丝破绽来,总会有些马脚的,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真的准备舍了他这条命和东陵市的这份家业。”
蔡明财想的有些头疼,索性不想了,看黄宝德点头同意,转身拿起身旁的大哥大,手中飞快的播出一串号码,电话那头几声嘟嘟的忙音后,一个人接起了电话。
“虎兄,还没睡呢?不会是在做一些有异于身心的事情呢吧,不会打搅你了吧,如果打搅了,那可是我的罪过啊,呵呵。”蔡明财笑着和虎爷寒暄着,他们这些人,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便是当面知道了对方有异心,脸上和口头都不会露出丝毫的异色来。无论是商场还是官场,喜怒不形于色,都是必修的本事,做不到这一点,还是趁早滚蛋,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哦,是蔡老板啊,我还以为谁呢,这么晚了还打电话,可不是么,你可把我的好事给打断了,不知道蔡老板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吩咐啊,如果有我徐虎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蔡老板你尽管说,当然,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有限,如果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那我徐虎就在这边先和蔡老板道一声歉,不过我想蔡老板也不会给我徐虎出什么难题,而那些不是难题的事情对于蔡老板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恐怕也用不着我徐虎。所以我才疑惑,蔡老板你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究竟是干什么呢。”
虎爷的语气明显比以前生硬,也难怪,虎爷刚刚从唐昱口中套出苏幕儒对自己的看法,苏幕儒不想让自己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过甚,而蔡明财这个时候打过电话,这不是没事找不自在么。额,其实说起来,人家黄宝德和蔡明财,一个是***的主任一个是东陵市民营企业的老大,不管是哪个,明面上的身份都和比三不四扯不上关系,他徐虎作为东陵市黑道的龙头老大,反而应该归入不三不四的类型。
蔡老板?听到这个称呼蔡明财眼神一寒,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徐虎以前可是称呼自己为蔡兄的,怎么一晚上刚过,这蔡兄就变成蔡老板了呢,从这个明显疏远的称呼,蔡明财原本确定徐虎不会背叛自己这个阵营的心也有些动摇了。
嘿,可别小看这一个称呼的变化,这里边也是有很多的门道的,尤其是在这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徐虎的这种作态,自然由不得蔡明财不心生怀疑了。徐虎早年发家的时候,经济上边几乎全靠着蔡明财的暗中支持才能养活一大帮子的兄弟打天下,虽然说蔡明财的目的是为了从徐虎身上获得更大的回报,而这些年也确实收到了十倍百倍的回报,不过徐虎却还从来没有在私人的场合或者电话中,用蔡老板这个称呼来叫蔡明财的,即便是这些年来心思不安分了,也叫声蔡兄,早年的时候,是直接叫老板的,这可和蔡老板不一样,叫老板是把自己当蔡明财的下属,叫蔡兄隐隐有相互交往地位平等的意思,这会儿叫蔡老板,似乎就有了撇清干系的样子。
而徐虎之后说话的内容更是让蔡明财怒火万丈,什么叫大事不能找你,小事不用找你,这不就是说无论有事没事,都别找他徐虎么。
嘭——
“***你姥姥……”蔡明财怒火万丈,直接将手中价值万元的大哥大用力的摔到地板上,嘭的一声后,四分五裂,口中更是怒吼连连,三字经、四字经出口成脏,把徐虎的祖宗八辈所有女性都照顾了个遍。
骂了将近十分钟,蔡明财才慢慢地平静下来,看着旁边脸色同样不好看的黄宝德,阴沉的说道,“这个徐虎我们已经把握不住了,找个恰当的时期……”蔡明财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同样是老油条的黄宝德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原本他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像他这种城府和地位的人,一般都不会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直接给表现出来给外人看的,只不过往日里和徐虎打电话,哪次不是恭恭敬敬的,这次的突然转变,也怪不得蔡明财要生气了。东陵市下边一直有种说法,说徐虎是蔡明财养的一条狗,转为万建咬不听话的人,蔡明财虽然表面上不把这种传言当回事儿,实际上心中却未必不认为徐虎充当的角色便是他蔡某人的一条狗。
刚刚徐虎的意思,明显就是以后不准备为他办事儿了,或者说不准备为他无偿的办事儿了。原本自己养了多年的狗,现在忽然不听招呼不准备帮自己咬人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心情原本就不好,黄宝德也在这儿絮絮叨叨,一下子就爆发出来,这番做派,倒有点在黄宝德面前装模作样的意味。
摇了摇头,黄宝德制止住了蔡明财无休止的怒气说道,“这件事情还不是非常肯定,嘿嘿,刚刚你和徐虎的电话我也听到了,只不过是不听话罢了,这倒是一个好兆头,若说他徐虎真的准备投了苏慕儒,这会儿他就应该和我们虚与委蛇才是,他表象的强硬,哼,不过是想和我们划清关系罢了,看来应该是苏慕儒通过唐天浩递了什么话,这才让徐虎有了这番做派的。他这么表现,反倒是说明他还没有投入苏慕儒的阵营,或者说苏慕儒没有接受他的投诚。哼,我就说,苏慕儒这种人,对于徐虎这样的渣滓,怎么会接受。不过我们也不能大意了,还要继续看看如何,真要到了那个地步,说不得,我们也只能……”后边的话没有出口,脸上却在一瞬间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他判断的倒是有点眉目,只不过递话的是唐昱而不是唐天浩,看来,直到这会儿,他们还依然不知晓唐昱这个小狐狸的存在啊,不知道很多事情背后都有这只小狐狸的手笔。
蔡明财口头答应着,心中却在暗道,苏慕儒不会接受徐虎这样的渣滓,那么你这个培养出渣滓的人又算是什么样的败类?不过这话他也就在心里边想想罢了,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现阶段,虽然黄宝德的实力大不如前,不过他蔡明财还是要借助黄宝德的力量的,“我已经让人监视徐虎的一举一动了,我这边还有些人手能够用得上,徐虎那边也有我们的人,他如果有什么动作,我会第一时间知道的。哼,如果他真敢不识好歹,那说不得,我们也得冒些风险了。”
说到底,其实还是他们这些年对虎爷的掌控力度太差,导致现在让虎爷消失了还要毛相当大的风险。要是在黄宝德和陈松威争斗之前,虎爷他是万万不敢动出那样的心思的,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敢那样做,那等待他的下场,绝对是无声无息的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只不过现在,虎爷自己已经有了相当的自主权,蔡明财他们再想除掉虎爷就不容易乐,反而要冒着相当大的风险,还未必能够成功,而一旦不成功,那等待他们的必然是鱼死网破。这也是为何在知道了徐虎不安分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做掉徐虎。蔡明财和黄宝德现在也有一个底线,那就是徐虎可以不给他们免费做事,可是也不能彻底的倒向苏慕儒,只要不越过这个底线,那他们就还能容忍徐虎的存在,一旦越过这个底线,徐虎彻底的投靠了苏慕儒,那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要曝光出来,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只能是监狱,所以他们说不得只能做掉徐虎了。
电话那头的徐虎拿着嘟嘟发着忙音的大哥大还在纳闷,至于么,不就是和你们稍稍疏远了些,语气稍稍生硬了些,至于了我电话么,由于蔡明财摔手机在前,问候他祖宗八辈在后,所以并没有听到蔡明财的三字经……
嘿,他心里边自然多少能够猜到一些蔡明财当时的心思,只不过他这会儿心中其实也是在暗喜的,终于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彻底的摆脱黄宝德和蔡明财的控制了,他以前就一直在做着着方面的努力,为的就是漂白,可是一日不脱离这两人的控制,他就一日无法完全的漂白得了,这几年他一直在陈松威和黄宝德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然后逐步的摆脱黄宝德的控制。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差的仅仅是一个契机罢了,而今晚的这事儿,无疑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契机,让他终于可以摆脱黄宝德和蔡明财了。
至于苏慕儒那边,他是想也不敢想的,知道人家不会接纳他这种人,不过徐虎原本的意愿就不是让苏慕儒接纳,而是是借着这次的机会漂白罢了,在道上这么些年来,他早就心累了,不想混下去了,一直在寻求漂白的契机,只不过没有时机罢了。对此,即便是苏慕儒不愿意接纳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