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自己的提议得到另外两位统帅的反对,宿谦不得已看向一旁沉默不言的王翦,希望他能说出让他温心的话语。这几日里,他可是没少听到麾下将校的埋怨,最让他心痛的是,一位都尉在今日白日里阵亡了,那名都尉还是他们王族众人,乃是担任魏国相国的安陵君魏沔之侄,那是他临出大梁时安陵君之弟亲自嘱咐过的,可想而知他如今的压力有多大。宿谦知道,此战即使胜了,他这位主将也没有什么大功可言,不要被王族迁怒就已经不错了。
“强弩之末,不战可惜。”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王翦淡淡地吐出了一句。
“如此,便战。”听到王翦也同意其余两人的说法,宿谦也只能咬牙同意,希望下一次攻城便能攻破雍城。
“杀,杀,杀。”
迈着整齐的步伐,齐楚魏三军趁着夜色再次对雍城发动了进攻,至于投石机则是完成了它的任务。在几轮进攻之后,雍城的城墙确实被打开了几个缺口,然则一个个不小的石块也让联军的进攻受到了不小的阻碍,这也是赵军能守住雍城的一个缘由。
站在后方看着庞大的方阵向雍城城墙移动,王翦那没有被火光照到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屑。
拥有投石机这种利器,加上数不尽的攻城器械,三十万联军竟然攻不下一个小小的雍城,实在太弱了。虽说其中有赵军实力强横和据城而守的因素在内,但联军的缺陷无比明显,各不相属,号令不齐,伤亡过甚便鸣金收兵,简直让人无语。若是换作秦军,投石车一出,即可攻破雍城;即便换作他统一指挥,王翦也有十足的信心攻破雍城的防御,但联军却不可能同在一人指挥。
“也该来了。”
从雍城方向的目光收回,王翦转向东北的共城方向,那位让他族兄折戟毂水之畔的少年将军应该不会甘于沉默,想来应藏于暗处给联军致命一击。当了这么久的看客,王翦也是有些不耐了,自随武安君白起攻略六国起,王翦一直守御后方,有数的几次独自领军都不过是攻破几座孤城。但武安君有让他成为看客的资本,而这联军的几位统帅还远远不够。
“嗖嗖嗖……”
随着破空声响起,一个个戒备联军大营后方的兵士在闷哼中倒下,即便是隐藏在暗处的哨探也被虎贲营兵士一一除去。
解决掉周围的联军兵士,二十位虎贲营兵士继续往前潜行,在他们离开不久,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一队队黑甲骑兵随之出现,马嘴衔环,裹着绢帛的马蹄踏在泥路上只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位骑兵的身边都骑着一匹毫无负重的战马,那些战马的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甲片,在夜色中犹如幽灵一般。
跨坐在战马上,李御看着身后长长的步兵队伍,心中很是无奈。原本他是想亲率虎贲骁骑前去冲阵联军大营,但是他刚刚提出来便被王缭和诸位都尉阻止了,胥安的反对尤其激烈,王缭还说了一大堆‘君子不立危墙,将帅不可亲临险地’的话。面对上下一致的反对,李御不得不打消那个念头,带领步军甲士压阵,身边还有三百虎贲护卫。
对于此次奇袭,李御并没有太大的担忧,为了让虎贲骁骑的战力更加威猛,他可是特地准备了数千套薄薄的马甲。其实他的本意不过是让那马甲代替马鞍的作用,原先骑兵的战马都不过一层薄薄的绢布,除了减少战马的损伤根本毫无作用,而来自后世的李御可是知道马甲的摩擦力可在一定程度上实现马鞍的效果,还能保护一下战马。
若不是怕马鞍暴露在诸国眼中,李御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那些马甲可都是钱啊。再者,马甲增加的重量会让马力损耗更甚,估计此次冲阵联军大营之后,那些战马能剩下十之二三就不错了。这年头的骑兵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李御真是想好好感谢那位提倡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要不然赵国也不会拥有遍布半个国家的牧场和供应充足的战马。
“统领,前方路障已被清除,只是楚军大营后有五千兵马守御。”
“换马。”
离楚军大营不过五里之地,胥安一声令下,四千骁骑和三百虎贲全部换上了那披着马甲的战马。
作为此次奇袭联军大营的统帅,胥安率领三百虎贲为前锋,快速朝着联军大营冲去。
不过半刻,领头的胥安便看到那一个守御大营后方的小营,此时的道路已很是宽阔,可容十骑并进,让骑兵有了发挥的余地。
没有任何的迟疑,胥安和身边的虎贲举起了挂在马背旁的弩箭,一番齐射便让惊醒跑出营帐的楚军兵士尽皆授首,至于守夜的兵士早已被前边刺探的虎贲清除干净。
轻易的冲过营地,胥安发现这个原本应有五千兵士守御的营地只有千余兵士,在骁骑营的冲击下几乎毫无抵抗。知晓很多内幕的胥安没有多少惊讶,他可是知道雍城今夜面临的险境,想来楚军将领已将大部兵力投入攻城之中。
冲过那个不小的营地,数十息后,胥安便已经看到那连绵不绝的楚军大营,几乎将他的视线填满,而原本拦住大营后方的路障皆已除去,耳边以传来轰隆的战鼓声和喊杀声,前方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