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街持续了两天,继而把我掉在中心广场暴晒一天,每天吃一些馊菜,喝臭水充饥。
以前我对自己说,我不相信天意。我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在十九年前活下来是个奇迹,我也不相信自己当时忍受着这种非人的痛苦还能活下来是一种天意。我只相信运气。
很快,我被送进了种植区,终身劳役。
我继续忍受着皮鞭的抽打,对于种植我一窍不通,我只是搬运一些重物,干一些杂活。那里的人还会用一种十分聪明的办法运送更重的货物。
困住十来只丧尸,堵住它们的嘴以免咬人。让它们拉着车行走。当然,那个时候人得站在它们前边带路并且大声吆喝。
这种运输方式不但节省了汽油和苦力,在末日史上也是极具有突破性的。
我与一群陌生人为伴,每天被警卫折磨,身上的伤口结痂后再裂开,再结痂,再裂开。我活得不像一个人。
而其他的劳役者们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在目睹过末日的残酷以后,如果能活着,没有人会想去死。
对于他们的暴打与谩骂,我一味地装傻,沉默不语。
这就是一个失败者应该遭受的惩罚了吧?
但是,我那种非人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头。
那是一个大热天,田间全是一些农作的人。他们在农具室领取农具、种子、肥料......为隘口生产粮食。
当时我躺在一块石头上偷懒,身上的伤口似乎有近一步恶化的迹象。伤口处已经开始溃烂,如果再不接受治疗,估计也活不长了。
我仅仅只穿着一条内裤,浑身溃烂的伤口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操!敢偷懒?”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突然啪的一声,鞭子抽打在我的身上,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麻木地站起来,继续干活。
“喂,谁叫王小飞?”两个人突然急匆匆跑过来,朝大家问话。
我认识他们,他们是老龙的手下。我们这个地方就像一个监狱,表面上都是由隘口里的雇佣军看守。其实私下里,我们这些人谁都知道,老龙才是这里的老大。
“谁叫王小飞?快他妈站出来!”
我挪了几步,身边那个警卫猛地一鞭子抽在我的小腿上,嚷嚷道:“看什么看?你他妈叫王小飞还是咋滴?别凑热闹,王小飞可是那个造反的人,听说厉害得不得了,一个人单枪匹马打进城市区。”
见我不答话,他一个劲儿吹嘘,似乎想显得自己消息很灵通。“听说那个叫王小飞的身长九尺,面红耳赤,使一把一百多斤的大砍刀,身体能挡子弹......”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你就吹。”
还没等他动手打我,我赶紧站了出去,那个警卫一脸难堪地看着我。
“我叫王小飞。”我说。
于是那两个人快步冲过来,把我拖走了。
留下那个警卫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他也许想不到,自己刚才殴打的没穿衣服裤子、浑身流脓的男人就是把隘口搅得天翻地覆的王小飞吧?也许谁都想不到,那个自以为是的王小飞竟然落魄成这幅摸样。
我被拖进农具房。
哪儿早就聚集了一伙人,一个个都不是善茬。
“龙爷,王小飞带来了。”一个人朝着屋子里喊道。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里应了一声,紧接着一阵咳嗽。
黑暗中,一个留着胡子的白发老头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两个跟班的在他身后跟着,以防那个龙爷摔倒。因为龙爷两条腿已经沿着膝盖以下砍得干干净净,裤子打了一个结。
老人看了我一眼,我低下脑袋不与他对视,眼角的余光瞥着屋子里堆放的农具器械。
“咳咳咳。”他咳嗽几声身子稍稍晃了晃,紧接着传来一阵沧桑的讲话声,“你是王小飞?”
我脑袋埋得更低了,微微点头。
“有人给了我两万德天币,让我每天揍你一顿,不让你过好日子。”他说。
不说他说我也能猜到给他钱的人是谁。
“你说我该怎么揍你?”他无奈地耸耸肩。
“你是谁?”
“小子,说话客气点,这儿不是你的地方。”一个大汉呵斥道。
老头的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干笑声,“我是个残疾老人。”他说,“我是个活不了多长的人。”
这不是废话吗,看你那苍白的样子就知道是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