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娜艰难的转过头,左小腿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明白自己还是中了枪,男人站在远远的地方,他似乎没有打算继续追她,而是远远的冲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伽娜躺在冰上,天色已届黄昏,她已经跑到了祖安接近郊外的地方,她知道男人的意思,一个受了枪伤,还被严重冻伤,只有十来岁的孩子,是不可能在祖安的运河上活过一晚的。
他不要杀了她,却要让她受尽痛苦而死。
她不会让他如愿。
伽娜知道,她没办法回去,祖安城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这样的她回去之后,只会死的骨头渣都不剩。
她痛的站不起来,就翻过身去向前爬行,她知道拐过运河前面的弯,就是祖安的森林,森林虽然同样危险,可至少会有一些草叶能够充饥,可以在树干或山洞里挡风,这对于伽娜而言,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北风呼啸,伽娜在运河上爬行,五指都已经被冻僵,完全是意志力在帮助她前行,小腿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在冰面上拖出一道鲜红色的轨迹,她会死,也许这一次真的是这样,失血已经让她越来越虚弱,即使她已经终于到了她想到的地方。
河岸与冰面有个半人左右的高度差,伽娜靠着右腿艰难的站起来,晃了几下,她全身依靠在河岸上,才没有倒下,下一个动作是往河岸上爬,稍一用力眼前就是金星乱冒,视线中带着令人昏眩的黑色,她感觉自己就好像两只手拖着一段全无知觉的身体,而且还不是全无知觉,而是无比痛苦。
伽娜终于爬到了河岸上。
回过头,城市的街道,错落的房檐距离她已经有些远了,在这时候虚弱的伽娜眼中,这些轮廓甚至都有些模糊。
往前去,就是森林,祖安人没有进入这片森林,无非是因为森林的险恶,伽娜也知道这一点。
可祖安的人比森林更可怕。
伽娜别无选择。
她知道,她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以她现在的状况,就算不考虑所有的冻伤,腿上那颗子弹就会要了她的命。她现在没有办法拿出那颗子弹,她的伤口会溃烂,在这样的森林里,等待她的就是感染,破伤风,高烧,然后在昏迷中死去。
就算她有办法拿出子弹,而且熬过了所有痛苦,她的身体也不支持任何形式的觅食,她会虚弱而死,或是被野兽杀死。
可即便她已经这样了解自己的命运,她还是爬进了森林。
就算死,她也宁愿死在这里,而不是死在那座肮脏的城市。
进入森林,她的体力已经几乎达到了极限,她甚至无法站起来,只能艰难的爬行,爬了一段之后,她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了,只能在原地喘息,她伸手无力的扯了一点枯黄的草叶,放在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却也于事无补。
一只棕色的脚爪出现在伽娜的视线里。
她的心一沉,抬起头,就看到一只半大的棕熊站在她面前。
这种时候,熊不是应该冬眠了吗?只有饿极的熊,才会在这个季节离开冬眠的山洞。
伽娜并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的经验,这些知识对她而言仿佛与生俱来,可此时此刻,她只感到深深的绝望。
棕熊抓起瘦小的伽娜时,她终于再也支持不住,陷入了彻底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