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极致的痛苦烧灼着头脑,火舌舔舐着身躯,韦鲁斯从昏迷之中睁开眼睛。
思维一片昏眩,身体的痛苦几乎剥离意识,他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令人迷眩的白光,四处望去,黑暗的深渊之中,只有地狱般的炙热。
韦鲁斯试图站起身来,可一用力,却感到腰以下锥心般的痛苦,他艰难的坐起半身,包袱里面还有火折子,只是火石已经摔碎,他用颤抖的手握住火刀火石打起火来,举着火折子时,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手。
那实在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一只人手。
摔伤,灼伤,两只手都鲜血横流,现在血已凝结,却绽开了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他看到自己左手的小指无力的垂着,很明显,这只手指已经摔断了。
韦鲁斯的心微微沉了下去,他将火折子向下移,一点一点,他不敢看,却不得不看。
他看到自己的腰,腰以下的衣服全部被鲜血浸透,衣裳冒着白烟,露出已经被烟火烧灼的失去本色的皮肉。
火折子继续向下。
韦鲁斯看到了自己的双膝,还有双膝以下森森的白骨新茬。
他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锥心的剧痛,身下的一大滩血迹还有抬起头可以看到的,自己坠下时一路刀锋般的山岩,让他明白了这件事情。
他的双腿竟然已经齐膝被截断。
现在竟然已经是个废人。
在这个时候,韦鲁斯的心竟然异常的冷静,说是冷静,也不过是没有发疯而已,他并没有思考,因为他无法思考,痛苦煎熬着他,让他无法产生任何成型的思绪,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能的希望能够活下去。
韦鲁斯伸手摸向背后,他的弓和箭都还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有弓有箭,他总还有一点机会活下去的。
往外走,他是不可能走得出去的,失去了双腿,也不可能往上爬,韦鲁斯没有思考,他径直向着深渊的深处而去。
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时间去思考深渊深处究竟是什么,他只想要活下去。
失去双腿之后,他只能在地上爬行,骨刺碰到地面,那种疼痛每每让韦鲁斯几乎晕厥,短短几步路,他已经出了满身的虚汗,几乎要昏倒在地,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只知道那一定是很久,很久。
他的眼前,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幽暗深渊之中,出现了一眼泉水。
那一瞬间,韦鲁斯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他呆在那里,凝视着那眼泉水,泉水翻涌着不息的水泡,泛着淡淡的紫色,看了很久,他才确信,这泉水是真实存在的。
不管这泉水究竟是什么,韦鲁斯还是爬了过去,他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持他再前往下一个地方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颤抖着去触摸池水,出乎意料的是,池水竟然是温热的,那种温热有一种让人振奋的魔力,手上传来的虫蚁啮咬般的痛感,让韦鲁斯浑身一颤,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在愈合,那愈合很缓慢,可伤口却又真的在慢慢变浅。
韦鲁斯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得救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泛起了淡淡的紫黑色,与此同时,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低沉的嗡鸣,他的思绪倏然一荡,产生了一种极为阴暗的躁郁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