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没有说要御驾亲征!”
皇上已经非常生气了,不但语气非常严厉,声音也似洪钟般高亢,震得整个偌大的房间倾刻间生出了持续不断的回声,若不是看在张廷玉的面子上,换作是别的大臣,他定是当场就要把人轰出屋外。而张廷玉既然已经开了口,自是不可能因为惹恼了皇上就立即打退堂鼓。
“回万岁爷,臣知道,知道,臣只是想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朕正是在以史为鉴,朕的皇阿玛三次御驾亲征平定西北叛乱,而我大清朝不更是日益昌盛吗?”
“回万岁爷,先皇御驾亲征的时候早已经亲政二十多年,可是万岁爷您才刚刚登基半年啊!臣不是投降派,臣是忠心耿耿之人,臣只是望您在稳固了皇权之后再去平叛,并不影响大局,平叛是一定要完成的重大事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万岁爷啊,求和纵然会令您脸面难看,但是比起大清的江山永固来讲,那就太微不足道了,万岁爷,您可切不可中了叛匪的奸计!”
面对张廷玉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皇上陷入了沉默之中。道理他全懂得,可是他做不到心甘情愿,因为他不想做一个被人唾骂、丧权辱国的昏君,因为他不想就这样乖乖地遂了反对势力的心意,然而残酷的现实令他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一边倒的反对之声,还有张廷玉等人言辞恳切的规劝之言,都让皇上不得不收起他那套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自负,而是让理智成为自己大脑的主宰。
暂时咽下这口恶气的结果就是皇上一道圣旨,急派侍郎常寿赴青海与罗卜藏丹津议和。朝堂之上不管是保皇派还是反对派都心如明镜,知道这个议和只是他表面做出来的姿态而已,并不是真的就要与叛匪和平共处,议和可以有效地拖延时间,麻痹对方的大脑,为将来的平叛争取更多的有利条件、奠定基础。
然而罗卜藏丹津岂是等闲之辈?他虽然找了策旦阿拉布坦做同盟,但是他的头脑却是不知道要比那个十四阿哥的手下败将高出多少倍。面对朝廷议和特使常寿,狡猾的他脑子里当即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起兵反叛,他就做好了战斗到底的决心和准备,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甚至是同归于尽的战斗,没有任何中间道路可走!现在同意了议和,将来待皇上的翅膀硬了,就是他罗卜藏丹津死无葬身之地之时。
如果换了其它任何一位皇子登基,罗卜藏丹津都不会有这么重的疑心,偏偏是这位四皇子,论狡诈他们是不相上下,论心狠两人是旗鼓相当,更不要说皇上还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小心眼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胸怀忍得下今日的起兵反叛?怕不是将来的某一日就要连本带利地向他讨回!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正是太过了解皇上的为人,罗卜藏丹津才没有上了朝廷的当,而是在第一时间就一眼识穿了皇上的权宜之计,于是在朝廷议和特使常寿抵达叛区的第一日就被他扣压下来。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然而规矩都是给君子制定由君子遵守的,像罗卜藏丹津这种小人就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了,而且他还要刻意用这个方式向朝廷发出了决一死战的强劲信号。常寿被扣押的消息传至京城,皇上被彻底地激怒了。接到奏折的同时,立即命怡亲王、廉亲王、隆科多、马齐、张廷玉、鄂尔泰、高其倬……立即前来商议对策。
诸大臣接到传旨,片刻未敢耽搁,从四面八方急急赶来。隆科多这些天身体不愈,连早朝都告了假,因此一接到圣旨,虽然不是午夜时分,但他立即就意识到一定是西北叛乱发生了大事情,否则皇上绝对不会连他这个重病之人都要求立即进宫商议,于是吓得他赶快从病床上爬了起来,直奔养心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