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一路格外顺畅,然而坐在马车里的冰凝却是心情根本无法平静。刚刚经历了一场未遂陷害风波,即使成功避险也仍是令她心有余悸,不过此时此刻让冰凝更担忧的不是去追究陷害事件的始作俑者,而是年二公子的命运。
经过此次回府省亲,冰凝有两个重大收获,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亲人相聚、骨肉团圆,而另一个收获则是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皇上要对她二哥动手了。既然二公子是被皇上牺牲掉的棋子,那么就算她现在还是一个得宠的妃子都不可能求情成功,更不要说此刻她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可是不去努力尝试就直接认输绝对不是她的性格,釜底抽薪、鱼死网破也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因此用什么法子努力尝试,既能够成功解救她的二哥,又不至于惹怒皇上,实在是考验冰凝的智慧。
其实在今天之前,就算她不知道年二公子是冤枉的情况下,冰凝也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在合理的范围内,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皇上面前替她二哥斡旋一番,今天在年府的所见所闻更是让冰凝坚定了决心,只是如何策略地向皇上开口呢?
回宫极为顺利,不消两刻钟就一切各就各位了,冰凝心事重重地进了房里,苏培盛则在第一时间前往养心殿复命。虽然今天公务很是繁忙,但是见到苏培盛的那一刻,皇上仍是破天荒地中断了正在商议的政务,令几位大臣先行等候,他自己则退回到后面的寝宫,连高无庸都被要求退到门外候命。
“启禀万岁爷,奴才给您请安了。”
“好了,起来吧,全都办妥当了?”
“回万岁爷,全办妥当了。”
“所有的人年主子都见过了?”
“回万岁爷,全都见过了,包括年老爷、年大爷和年大爷,年夫人等女眷也一并见过,西海贝勒爷的格格也见了,那个女人对娘娘很是傲慢,不但态度极不恭敬,言语上还甚为挑衅,不过娘娘也是从来都不会吃亏的,本来年夫人还想息事宁人,娘娘却狠狠地回敬了那个女人一番……”
“哼,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蛮人!连贵妃娘娘都敢不放在眼里,果真是无法无天了!这样的女人不收拾还留着做甚?”
“是,是。”
见皇上这一通怒骂,苏培盛一时间慌了神儿,除了唯唯喏喏地应着“是,是”之外,再也不知道回复一句什么才好,结果这几个“是”字出口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好笑起来,仿佛他变成了年二公子本尊,面对皇上的怒斥一味认错、竭力讨好似的。
皇上当然是气恨赛罕对冰凝出言不逊,堂堂的大清国贵妃娘娘竟要受一个小小的西海贝勒之女的气,他那般高傲之人哪里忍得下这个窝囊气,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否则一声令下就将那个语出不敬的女人拖出去斩了。现在听到这些,早已经是马后炮了,因为不能当场出一口恶气,皇上只觉得胸口憋闷得不行,因而将所有的恼怒全都记到了年二公子的头上,无形中罪状又增加了一条。
苏培盛历来都是见风使舵之人,此时见皇上怒气冲天,当然他迁怒到自己的头上,引火上身,凭白吃了瓜落可实在是得不偿失,于是苏总管赶快将话题引开。
“后来年主子在凉亭见了年大人还有年大爷和二爷,说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的话,当时年主子吩咐所有的奴才都退了下来,连月影都没有在跟前服侍,不过,奴才还是提前做足了功课,知道凉亭是娘娘与父兄见面的地方,所以特意派了一个耳力超群的奴才随行,不过因为离得实在是太远了,那个奴才用尽了法子也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大概意思是想要年主子替年二爷求情……”
“嗯。”
苏培盛正汇报得起劲儿之时突然被皇上一个“嗯”字打断了话头,当即是莫名其妙,虽然苏大总管素以察颜观色见长,但是惜字如金的皇上只一个“嗯”字实在是让他摸不清皇上的心思如何,因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是继续绘声绘色地呈上密报还是闭口不言静听皇上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