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凯没拒绝，即使那样的动作很傻，他也当真照做。当他站在程雾面前挡住外面的视线时，程雾突然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轻声道：“小凯，要不然你就答应他们吧？要不然我就得被……”

她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冷静，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外面监视的几个人都是人精，如果是单纯的这样说也许还会怀疑。可对方这样的表现偏偏让人戒心松懈。

几个人对视一眼之后，相互点了点头，然后瘦子便嘟着香肠嘴去朝李贺龙报信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程雾王文凯两个人一直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倒是听不真切，但是很显然，是在争论要不王文凯是否要说那段话。

二十分钟后，在程雾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啜泣声里。王文凯重重地叹了一声。“罢了！事有轻重缓急，我相信我爸一定会原谅我的。”

说完，他大声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似带着股子破釜沉舟的气势。

“叫你们老大来一趟！就说刚才的提议我答应了！”

暗室外。

早在瘦子报告情况之后就已经在外面加入监视队伍的李贺龙看着程雾那“故作坚强”的模样，心里头那股痒痒的感觉更甚。几乎迫不及待要进去将事情办妥，然后，嘿嘿……

只不过，想归想，他还是一秒秒数着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五分钟。

这样的事情他做过很多次，只有将人的耐心耗尽，理智才会更加脆弱。他想要做的事情，才更加容易完成。

然而，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因为这故意拖延的五分钟，会给自己引来一场灭顶之灾，也使原本一石三鸟的计策彻底落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贺龙进去的时候，王文凯和程雾两人正相对而坐。看到他进来，程雾刚才透着点儿恐慌的表情立刻恢复了镇定和从容。

只是。她脸色明显比刚才虚弱了些，且面颊之上浮现出一抹不太正常的潮红。配上那副表情更显得倔强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蹂躏一下。

也因此，李贺龙对程雾最后的戒心消散。认为这女孩虽然是个聪明的，但终归只有十六岁。还是翻不出浪花儿来。

王文凯将李贺龙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站起身子，不着痕迹地挡住了程雾纤瘦的身子，然后看向李贺龙。

“放了她，我会按照你的吩咐说出那段话。”

“这就是王少求人的态度？”李贺龙轻嗤，脸部刚毅的线条上写满嘲讽。“不过，看来英雄救美的戏码你还是配合的挺好的，程小姐一定很感动。毕竟你都为了她要断送自己父亲的仕途。”

“是啊，所以王少是英雄，”程雾笑得并不友好地接上了话茬子，“而你这个老家伙，只适合做狗熊，威逼利诱，不三不四。偏自以为高人一等。”

“呵呵。还真是朵儿带刺的小玫瑰呢？就是看你等会儿还能不能这么嚣张的起来。”李贺龙眼神阴鸷好像要杀人似的，脸上的笑却更深。一副我等着看你哭泣流泪的表情。

“没想到义圣门和京都李家关系竟会如此深厚，啧啧，真是个劲爆消息。”

程雾无视他两人作呕的眼神，突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只是，这话却让李贺龙身子一震，眸中尽是不可置信。这事儿他是以私人名义去做的，而且表面看起来这些事情之间完全没什么瓜葛。

义圣门和京都李家的关系，不会有人知道……

一刹那间，他眸中闪过杀意。

他这辈子做事可谓滴水不漏，但也很清楚，自己唯一的缺点就是爱色。各样美人都想尝上一尝。面前女号特别的很，他不想放过。可是现在……

李贺龙阴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虑，但是看了看王文凯只动了一点点的方位，疑惑又散了去。大步出了暗室。

不怎么宽敞的暗室里瞬间只剩下歪着身子倚着的少男少女。当然，在外面悄悄监视的瘦子黑子和胖子那些人不算。

王文凯尴尬地挪开身子，想到自己身上之前溅到的污秽物和泥水，立刻离程雾远了些。确切来说一个人窝到了角落里。

他一脸自我厌恶的表情让程雾想起来初见时那个清冷孤傲却十分细心的男孩，只觉得有些心疼。

她摆出一副自己坐不稳的表情，一手支着地。让自己看上去多了几分狼狈，给人以行动不便的感觉。轻声道：“小凯，你还好么？”

王文凯听到她的话，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没有回答。

“你很棒。”程雾也不觉得尴尬，由衷地赞叹他。

王文凯自然能看出她眼中的真挚。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轻声开口。

“为什么要来，你不该来的。”

“你是我的好朋友，是我关心的人。我自然该来。”程雾看着他的眼睛。

她眼神没有王文凯以为的施舍或者可怜。也没有怜悯和宽慰，只有满满的真意。

他一点也不怀疑他一定会有腾云驾雾、化身成龙的那一天。可，不是现在。

若怪，只能怪缘分太浅，时光太短。世事不等人。

这一刻，心中既酸涩难受又夹杂着一股欣喜。这些日子他已经想清楚了，她这样本该翱翔于天空的凤，就该与驰骋世间的龙相配。可现在的他，也许还是一条小蛇，或者是蛟。

“怎么，想杀人灭口。”程雾瞬间就洞悉了他的想法。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仰着头，却宛若在九天之下俯视世间蝼蚁。

她轻笑一声，“看来李老板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呢。不过……”

说到这里，她中间略微停顿了一下，耳朵微动，眼前一亮。然后，她突然发作，就地一滚，避过挡在她身前的王文凯，然后一个横扫千军将站在那里尚且来不及反应的李贺龙踹倒。

暗室之外，瘦子黑子和胖子以及另外两名大汉在李贺龙倒动那一刻才反应过来，闪电出手，朝怀里摸去。

、然而，与此同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哐啷嘭通咚咚的巨响，还有一些压抑的哀嚎。

在他们还不及拔枪之前，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脑门上。无形的压迫感让脑门有些疼痛。

而被一脚踹翻的李贺龙，也享受着同样的待遇。或者确切来说，他待遇更高些。

程雾屈膝踩在他脖子上，一手持枪，瞄准他的脑门，哪里还有刚才脸色苍白潮红明显不健康的模样。

即使已经明白了些端倪，李贺龙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雾。“怎么……你怎么……”

“我怎么会中了你们义圣门最新研制的软筋迷药还能自由活动，甚至是踩着你，对吗？”程雾抬起一只空闲的手，吹了吹指甲。“听说这药是专门针对异……针对不同寻常的人对吧？普通人用了手脚酸软失去行动能力，连很特别的人也没办法幸免。是吗？”

李贺龙听着她的话，瞳孔微缩，彻底失了从容。这药刚刚研发成功，整个帮派知道的人也不超过十个，怎么会……

“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程雾眉眼弯弯，笑得跟狼外婆一样看着一脸智障的李贺龙，“我啊，偏不告诉你。”

几句话把李贺龙气的几欲吐血。她含笑将脚从对方脖子移到脸上，然后推了推身边的王文凯。

“小凯，哪里不舒服。打回去。”

王文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就在程雾以为他不会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袖子一撸，骨节分明的手握成拳头。被糟蹋的脏兮兮的以及看不出白色的运动鞋的脚大刀阔斧地朝对方胸口砸去，一路向下。

然后程雾就看到一向跟闷葫芦似的王文凯此刻无比活泼的动作着。时而双脚齐上在李贺龙肚子上蹦的无比哈皮，时而手脚并用把对方走的嘴歪眼斜，时而无比细致地照顾每一处没有感受到他的力量的部位。比如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