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这话问的随意，又点了点儿毫不掩饰的挑衅。噎的柳如飘一滞，原本要继续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这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目光却很毒辣。在她那双大眼睛注视下，她觉得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被看透，甚至包括永远裹在傲然的外壳里那点自卑都无所遁形。

是啊，所以呢？陆烨想做的事，什么人能够干涉？

然而，那又如何？

她咬唇，这么多年的苦苦等待，如何能换得这么个难堪又难过的画面，她不甘心。

敛了满腔心事，收了半生哀伤，她笑容又得体的像是最标准的模板。

“所以啊，阿烨这样的做法，只怕老将军知道了会不太开心呢。况且，军区太多机密，让外人知道了可不太好。”

说着她往陆烨桌旁走近了两步，将放在程雾身上的眼神移到了陆烨身上，立刻变得温软而炙热。

只不过，即使是这样，她表现出来的依然是一副大度的苦口婆心的旁观者形象，无论是声音还是笑容都看不出来指责的味道。

“阿烨，你最是知道怎么治军，这些道理，都是你教我的不是么？”

“所以呢？”陆烨凉凉地反问一句，随后漫不经心地从桌子另一头绕到对面的程雾身边，为程雾拂了一下不小心落到嘴边的发丝。并没有给柳如飘半个眼神。

柳如飘脸上的笑意在看到陆烨轻柔又娴熟的动作之后，终于有彻底裂开的迹象。

所以呢？又是所以呢？就算来自女孩的挑衅她可以坦然接下，那来自这个心心念念十几年的男人的呢？

还是，不甘心啊。

不想笑了，她干脆也便不笑了。

“阿烨，你把她带来，不合规矩。”她换了公事公办的态度

“是么？”陆烨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那蹭着别人的军功坐上了上尉的位置，合规矩么？还是，利用家中势力无故调动，合规矩？”

“阿烨你……”

这是陆烨第一次在她面前说那么多话，柳如飘狭长的眸微微一缩，有水雾蒙了眼睛。这话说的还不好听，委屈是真的，但更多的是惊喜。

这意味着，这么多年来，向来万物不如他眼的陆烨，也曾经注意过她，不是么？

如果程雾知道了她的想法，必然要赞一句世界上竟有脑回路如此奇特的人儿。

然而一心沉浸在痴恋中的女子却总是想把事实想象的美好。她们总会过滤自己不想听到的意思，饶是柳如飘在年轻一辈中的女孩子中也属于睿智之流，却也不免落入俗套。

看她这副神色，陆烨眉头不自觉皱了皱，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不悦。

然后他将手伸进程雾羽绒服口袋，将早上他递给程雾的小本本扔到桌子上。然后冷冷甩出一句话，“不要叫我阿烨。”

程雾向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看着情敌还挺嚣张。于是她从善如流地接了陆烨的话，“也对，很熟的人或者关系很好的才会这样叫，是吧阿烨？”

她笑得眉眼弯弯，眼神亮晶晶，陆烨清冷的态度不自觉便淡了些，虽然没说话，却在柳如飘看过来时点了点头。

柳如飘看到那小本子上的警卫员三个字，再看陆烨比素日里温软千万倍的眼神，拳头不自觉紧握。

尤其是看着气氛和谐的两个人，只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站。

“还有事么？”陆烨按着程雾肩膀，安置她坐下，随后将那小本子收了回来，依然是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那是陆烨的杯子，柳如飘很清楚，因为上次有个不开眼的女人想要给他倒水讨好，最后直接从办公室飞了出去。她一贯都知道，他洁癖严重，不喜任何人的接近，不允许任何人碰他东西。看着一个个被简单粗暴打发出去的女人，也包括自己，既心酸又窃喜。

然而，现在的他，在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之后，却将自己的杯子放到了别人的面前。

“陆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