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帝只觉脸蛋火辣辣地烧着,而且唇角有湿润流出,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是刺眼的血。
眼前的宁昭仪变得十分陌生。
明明之前在他印象中,宁昭仪只是个有点小心机但也不失温柔的女人,是有点手段,但却不曾想到会如此无理取闹和张扬跋扈!
叶凝都已经向她行礼了,她还两巴掌扇过来,力度还这么大,若是叶凝的身子再虚一些,此刻恐怕都要倒下了。
“叶才人,怎么今日这么安静了?昨天你不是牙尖嘴利得很么?莫非在冷宫里过了一夜,你原本的性子就被磨平了?你昨天不是很会威胁本宫的么?怎么今日不再来一次?来呀,威胁本宫呀,把本宫落在你手里的把柄亮出来呀。”
见叶凝一声不发的,宁昭仪得瑟地道:“本宫实话告诉你,欣才人是本宫害死的又如何?你有人证物证又如何?本宫不怕你这个把柄。”她仔细考虑过了,若叶凝当真有人证物证,也当真传到太后耳里,她便让身边的宫娥出来当替死鬼,虽然对自己是有些损伤,但也无伤大雅。
元平帝心中倒是震惊得很,欣才人的死竟是与眼前的宁昭仪有关!
欣才人是宁昭仪的好姐妹,两人经常出双入对,像是双生花一样,欣才人死的那一日,宁昭仪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双美眸哭得跟核桃一样,整整一个月没有怎么进食,身子也瘦得不似人形。
他也正因为宁昭仪如此重情,方开始注意到她。
如今想起,元平帝只觉背脊一寒。
好重的心机。
全都是假的,通通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装出来的。
眼前的宁昭仪心思竟是如此毒辣!
后路已有,宁昭仪更是肆无忌惮。见到叶凝唇角流着血,可依然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宁昭仪刚下去的火又重新燃烧起来。
宁昭仪又是一扬手,可这一回元平帝没有让她得逞。
元平帝站直了身子,狠狠地握住了宁昭仪的手腕,眼神前所未有地凌厉。
宁昭仪猛地打了个激灵。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刻叶凝的眼神似曾相识。
可也仅仅是一瞬间,宁昭仪就回过神来,她甩开了叶凝的手。元平帝有一颗强壮的心,可现在却没有一具强壮的身躯,宁昭仪这么一甩,叶凝重重地跌倒在太师椅上,太师椅本就缺了个腿儿,叶凝如此一摔,连人带椅的一起倒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宁昭仪笑出声来。
平日里他只觉动听如黄莺出谷的声音,此刻却是如此刺耳。
尽管元平帝再三告诉自己,宁昭仪欺负的是叶凝,可话是这么说,现在用着叶凝身子的人是自己。这般屈辱,元平帝是感同身受。
这后宫里的妃嫔,转个身,脸都变了,在自己面前温柔可人的猫儿私下里竟是如恶虎毒狼一样。
宁昭仪离去后,素红连忙搬起太师椅,扶起了叶凝坐到床榻上。素红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见到叶凝原本白净无暇的脸蛋上留有两个鲜红的巴掌印时,眼泪掉得更是厉害。
“小主,宁昭仪不是人,竟是这么待你,”素红哭得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小主当初就……就该向太后娘娘揭发……宁昭仪的真面目。”
素红擦了擦眼泪,又道:“小主您是心里善良,可在这宫里人善被人欺。若是当初揭发了宁昭仪,现在也轮不到她来嚣张。”
元平帝愣了下。
“她知道?”话音未落,元平帝又改口道:“我知道?”
叶凝竟然知道。
他以为像叶凝这样毫无心机的人,她定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与她相处时,她便像个小孩儿一样。如今连个小孩儿也比自己先知道,元平帝颇受打击。
素红哭得伤心,也没有注意到自家小主的改口,她道:“小主当然知道呀,小主您不过是不想多事才不说出来的。您还说陛下喜欢天真烂漫的妃嫔,若是由你亲口说出来未免显得有心机。可是小主,陛下再喜欢天真烂漫之人,最后不也说变脸就变脸么?兴许一进宫小主就表现自己的真性子,还会更得陛下的喜欢呢。”
叶凝的性子也是假的。
短短一日,元平帝只觉都不认识自己枕边的妃嫔了,宁昭仪那样的不说也罢,竟然连叶凝也是!
元平帝此时此刻不仅脸疼,脑门也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