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崩乱,世风败坏啊......
到最后遭罪的,还会是无辜众生。
至于本源贫瘠,那也没好到哪里去。
世界本源贫瘠,就跟土地肥力贫瘠一样的,必定不会有多少合用的资源残留。为了这些资源,不论是各宗门之间,还是各国各地之间,也必定会是纷争四起。
所有的消息里头,约莫也就只有最后一条还能算是好消息了。
无边暗土世界虽然郁积沉沉,但净涪那边已经在开始想办法料理了。一旦小轮回建成,不论是残留在无边暗土世界里的残魂到底选择如何,也还是能够疏散去大半。
至于净涪能不能真的将小轮回建成,左天行是从不怀疑的。
净涪他就是有那样能令人信服的本事和手段。
左天行面色终于有些几分缓和。
但即便是如此,他眉眼也只舒展了片刻,便又重新拧了起来。
景浩界世界境况如此,他该如何做呢?
左天行自己在心里扒拉了好半响,勉强算是整理出了一些对应手段来。但面对着他自己整理出来的这些手段,左天行却并不如何满意。
他对着自己整理出来的大体应对手段看了又看,最后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待我跟净涪商量过再说吧。”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且若是作为盟友的话,左天行很相信净涪的手段和筹谋。
“不过......”左天行也是很想不明白,“那位天魔童子到底是为的什么要这样死盯着他们景浩界不放呢?”
不单单是上一世的皇甫成,那位天魔童子的目光,是直接看的一整个世界。
他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左天行很想不明白,他翻遍了所有天道意志应他所求传递给他的信息,却怎么都找不到半点线索。
“居然还连天道意志都不清楚?”
到底是什么呢?
左天行原本就因为景浩界当前糟糕的状态而隐隐发痛发胀的脑袋更昏眩了,他甚至忍不住抬手按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或许,净涪那边会有线索?
左天行想得有点理所当然,却全不知道方才净涪也是那样想的。他也打算在双方碰面之后问一问左天行。
毕竟净涪可真是太清楚了,比起他来,天道意志就是更眷顾左天行。
哪怕他比左天行和天魔童子之间的怨愤更多更重。
不过就当前而言,左天行还不知道净涪那边的想法,他自己想定之后,也就很心安理得地将他自己整理出来的那一堆放到一侧,闭目平定心神。
好不容易平定心中汹涌的情绪之后,左天行便也和净涪一般,开始潜心感悟那一道世界气息。
说到底,他、净涪,甚至包括景浩界天道,都还是太弱了。
若他们足够强,有着足够的实力防范和应对那天魔童子,现在又哪里还需要为他们的境况烦心?
左天行当然知道他们和那位天魔童子之间的修为差距之大,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修持就能拉平的,甚至就是他们拼尽一切,也未必能撼动天魔童子的筹谋。
但即便如此,修为的提升还是被左天行放到了重中之重的位置。
在左天行和净涪各自闭关的那些时间里,左天行那一场祭天的影响也在天剑宗里不停发酵,且经由天剑宗里的一众大修士们之手,传扬至道门其他各宗去,甚至还扩散到佛门那边去。
且不说佛门天静寺那边作何反应,妙音寺清源大和尚得信,还集齐了妙音寺里的一众实权大和尚齐聚方丈云房。
等到各位师兄弟各自落座,清源大和尚也不卖关子,直接将天剑宗掌门的传信传了下去。
“都看看吧。”
妙音寺里的一众实权大和尚原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平白无故的,如何就又将一众师兄弟齐聚在一起了。
他们可正为着先前净涪的那一封信忙活着呢。
接了信的大和尚先看了一眼信纸上的材质和印记,心中有了底,才展开信纸定神阅看。
越看,那大和尚脸色就越沉重,但到得最后,大和尚的脸色反倒平静了下来。
不过不是往常无事的那种平静安闲,而是天将塌地将崩但无可阻拦的平静无奈。
大和尚看完信,便将信纸往下一位师弟递。
清源方丈坐在上首,看着那一封来自天剑宗掌门的书信在自家师兄弟手中传过一圈。
“这下可真的是......”
一众大和尚中,有人低声叹道,面色悲悯无奈。
方丈云房里的一众大和尚虽面色沉重,但渐渐的,也有决然和洒脱将那沉重和哀叹取代了去。
清源方丈在上首看得清楚,不由得点头笑了一下,纵先前他脸上表情凝固如坚冰,此刻也是春暖花开,冰融水流,透着一种坚韧不拔的生机。
“若劫难必至,避无可避,那我等也就只能迎难而上,披荆斩棘了。不知诸位师兄弟,可能随我一道?”
他扫视着下方的一众大和尚们,目光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
但下首的一众大和尚们却都能感觉到清源方丈的决心。
他们迎上清源方丈的目光,也笑了起来,或是长叹,或是颌首。
“我等师兄弟,自然是该一道的,方丈师兄欲要迎难而上,身边又如何能没有我们师兄弟?”
“就是就是,我们这些人如今也都是为人师长了的,出了状况,怎么能躲开去?”
一众师兄弟齐声应过之后,又有一位大和尚笑着摇头大叹。
“原还以为我们这些老的已经老了,只能看着净涪、净音等小辈冒头,哈哈,可真是没想到,临到临了,也还有我们指点教导他们这些小辈的时候......”
“就是就是......”
“所以说嘛,我们这些师长还是他们师长,他们那些小毛孩嘛,啧啧啧......”
一众师兄弟的畅快热闹中,唯有清本大和尚笑着笑着,忽然收了脸上笑容,转头看着清显大和尚,低声问他道:“净涪那小子,先前不是还在妙安寺那边搜寻《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吗?什么时候去的天剑宗的?”
别误会,清本大和尚可真没有怀疑净涪和左天行联手戏弄他们的意思,他是真的不明白。
明明先前还在妙安寺地界那边的净涪,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去了天剑宗那边,还在人家左天行的祭坛侧旁观礼,这到底都是什么情况呢啊?
清显大和尚也知道清本大和尚真正要问的话。
他是想问,什么时候净涪和天剑宗的那左天行有了这般交情了?
居然能让天剑宗的左天行在祭天之前还邀请他过去观礼,要知道,左天行祭天的时间和那殊异天相间隔的时间也只得一夜而已。一夜时间,要准备忙活祭天的种种事情,左天行想是已经忙得不行了的,居然还能记挂着送信去请身在妙安寺地界的净涪?
说是他们交情浅薄也得有人信啊。
清本大和尚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在场的一众大和尚都是何等人物,又如何会真错过他的话呢?
一时间,整一个方丈云房里的大和尚们都转了目光过来望定清显大和尚。
清显大和尚也被自家师兄弟们的眼光逼得小小地往后仰了仰身体。当然,不甚明显就是了。
清显大和尚略定了定神,才迎着一众大和尚的目光道:“我也不如何清楚,但我记得,天剑宗的那左天行仿佛年幼的时候随他师尊陈朝真人到寺里摆放过清笃师兄?”
说是仿佛,其实就是肯定。
被清显大和尚这么一提醒,方丈云房里的这些大和尚们也忆起了当年的那么一件事的。但他们不是藏经阁的大和尚,又因尊重自家师兄弟只是听过就罢,并不如何仔细探查过,如今得了清显大和尚这么一句话,当即就有人闲问起来了。
“难不成,清笃师兄让他们引见过?”
另有大和尚想了想,笑着自答道:“是了,当年藏经阁里有净音、净涪这两个绝佳弟子,又恰逢陈朝真人带了他的弟子过来,清笃师兄自然也是要将人拉出来看一看的。”
“这也就难怪了......”
“有了幼年这么一段交情,日后哪怕再多争端,也始终还会保留着几分情面,更何况,净涪和左天行两个也真不是容不下人的性格......”
清显大和尚只开了个头,后头的话头就都被各位师兄弟抢过去了。
他抽了抽脸皮,丝毫没想过要将话题再抢回来,所以就笑呵呵地坐在那里,听着一众师兄弟热热闹闹地说笑。
妙音寺里的方丈云房一派热闹之时,天静寺的主持云房里却是针落可闻。
清见大和尚端坐上首,闭着眼睛沉默,由着那一封从天剑宗来的书信在各人手中传递,也放任着他们各自心底思量。
待书信最后被递回到他手边的之后,清见大和尚才睁开眼睛。
他看着下方各有心思的大和尚们,淡淡地将手上书信往下一递,与他对面的那位大和尚道:“将书信复印一份,给恒真僧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