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那盘子里雪白的虾肉,让李雪瑶不由得怔住了。
她记得在拿起牡蛎的时候就说过自己很饱了,可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而是将虾肉仔细的挑出来之后很自然的就放进了自己的盘子,那动作既不刻意、但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似乎是那么的顺理成章、那么的无需考虑……
这些天以来,类似的情况经常发生。
也许是很小的一件事儿,就连米莎莎都未必会注意到,但李雪瑶却觉得跟他在一起时的紧张和局促感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放松。
对的,就是放松!
也许是他所做的一件小事儿,也许只是他随便说的一句话,又或者只是他无意中所投注过来的那目光,都让她产生了一种类似于他知道、他明白、他理解、他认可般的感觉。
就像是母亲在厨房里忙碌时的唠叨,就像是父亲在将拖鞋给自己踢过来时所发出的抱怨,这是一种她想不明白的亲切、不能理解的宽容,她觉得这似乎应该用‘宠溺’这个词来形容才恰当,似乎他所表明的是一种态度,希望自己能够真切感受到、但却不会觉得受到了侵犯的感触!
可,难道自己跟他真的很熟吗?
李雪瑶绝不这么认为。
上初中的第一年,因为在课堂上来了例假让她惶恐不安了很长时间才能够去正视这件事,也才明白男女生之间的距离感是需要保持的,而‘矜持’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敏感,因此除了米莎莎之外,李雪瑶觉得再没有谁能够让她完全敞开心扉了。
所以,难道这趟出行所产生的感觉,完全是错觉?
可为什么真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有种很轻松、很舒服的感觉呢?
李雪瑶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是觉得奇怪,越想越是觉得难以理解……
船上的法国厨师所制作的芝士焗龙虾相当不错,虾肉雪白且弹性十足,芝士浓郁但却并不会抢了虾肉本身的鲜甜,这让付正义在吃完了之后才发现她似乎在出神,抬起手便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有在听吗?”
“啊?你说了什么?”
见她彷如是受惊的小鹿,付正义就明白她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的,便将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李雪瑶听明白了,不过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是说周刊破产了?”
“对,创始人易中诚被正式拘捕,两个儿子从周刊的公帐上都抽走了不少的现金、这很可能涉嫌损害其他股东利益,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可、可之前不是说周刊的老板非常有钱的吗?”
“周刊的资产负债率只有百分之七十,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周刊的品牌价值比较高,所以一旦停刊、其品牌价值也就瞬间归零,这也就会导致资产负债率的暴增,也就是俗称的资不抵债……”
不太明白财务方面的这些知识,李雪瑶所明白的就是因为她在慈善义卖现场的愤怒、导致了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亿万富翁的周刊创始人易中诚不但被正式拘捕、需要等着公正的审判,其一手创立的周刊杂志也已经停刊,两个儿子涉嫌侵吞公司巨额资金正被香港警方缉拿!
见她抿着嘴、面有不忍,付正义问道。“对于这样的结果你是不是觉得很难接受,或者说觉得太残忍了?”
李雪瑶抬起头,张了张口但还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是这样的,如果仅仅是因为周刊散播了谣言、诋毁了莎莎的名誉、导致她的心灵遭受了创伤,那这样的结果确实显得有些过了,可周刊从成立到现在,因为其通过造谣、污蔑、诋毁等方式已经造成了极严重的后果,因为遭受周刊污蔑而自杀身亡的是个年仅十九岁的女孩子,被逼离开香港、以及不得不放弃了前途的更是多达数十位,而为此周刊只是付出了三十多万港币的罚款……”
听到这里李雪瑶满面怒容,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等待片刻才愕然道。“没了?”
“没了呀!香港是新闻自由的地方嘛,不过更恶劣的就是因为周刊诋毁而自杀的女孩子在办理丧事的时候,周刊因为被处罚而怀恨、就派人送了一个花圈到灵堂去,只是这个花圈上没有一朵菊花,全都是代表着喜悦的玫瑰……”